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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未完)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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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怀。如同河流黄土般,厚重而儒雅的包容。

凡尘之中,这种关系会被称为……“师父……”

沈九虔诚的跪在地上,为对方献上心悦诚服。师父,如师如父。

“乖。”老峰主站起来,轻抚少年的额头:“叫师尊。”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少年郎,自此尘缘皆断,一心向道。

————

旭日初升,云雾飘渺,山间草木全然染上金黄。山涧河道犹如奶白玉带,丹顶仙鹤与林间异兽彼此相喝。

沈九与老峰主站在清静峰最高处,清冷晨风拂过,单薄衣衫并未感到寒冷,衣诀飘飘,脱尘若仙。

少年伸出手,手心照射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面色如玉质温润,双目亮如星辰,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君子之相:

“我不喜欢‘秋’。”

“嗯?”

“肃杀凄冷,要它作何。”

老峰主闻言,遣出一道清风,送两人至岩泉瀑布处。修行之道,本就千山万障,心有不顺者更会困于执念,一着不慎,误入迷途,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此时若有人能够点拨通透,自是能拨云见雾,如流水而下,道法自然。

“硕果累累,千秋万代。若因过往而舍弃现在,未免执念太深,画地为牢。”

老峰主无意去探寻最宠爱的小弟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无异于再次破裂他的伤口。却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这样任他发烂发臭,败絮其内。

“我不喜欢。”

十多岁的少年郎看不懂山河日月,也听不出瀑布飞泻的呜鸣中,蕴藏着怎样的山水意境。

所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于忘忧止心中静待水到聚成的那一刻,虽符合道家真性,却少了那一份与天争利的气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该锐意进取,不惧艰险。有志者,天自助之。哪管什么来路狼狈,步履蹒跚,一味等待所谓的时机和天道的施舍,如何能有今日境遇?

常言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若什么都不争,如何目透重烟迷雾,于千军万马之中,夺取唯一胜解?

少年沈九,又怎么能凭借一身孤勇走出凡尘,成功见到清静峰老峰主,得到他的赏识与关心,成功甩掉腿上泥点,修的一身君子外皮?

“那就,重新书写这个字的意义。”

“?”

少年郎正一身郁气无处发泄,被孔孟之道层层锁住,一言一行合乎礼仪,却不合少年心性。将自己装入君子的模子里,可他本身的内在,依旧鲜活如凌空飞雁,受不得规矩律例的束缚。

而今,沈九终于表达自己的不满,原以为会受到打压,却不料……

老峰主给了他另一个解释。

沈九抬头,看向温和揉向他头顶发旋的老峰主。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飞流直下的瀑布旁,生有彩虹霓桥。

老峰主的话语如烟雾般轻柔,其中蕴含的几丝安抚与挑衅,拌随着微风散入沈九的耳边:

“清秋做不到吗?”

沈九脸颊微红,躲开老峰主的摸头杀,扭头看向半空的飞鸟:

“你是师尊,我说不过你。”

老峰主笑声爽朗,手掌拍于沈九肩膀,悠悠的许下——让沈九花费了几辈子,才堪堪完成的故事。

“那清秋儿便好好读书,好好利用过目不忘之能。”

————

“柳清歌!劳资迟早要杀了你!”

“呵——说大话谁不会。”

少年沈清秋与柳清歌打得热切,衣袂翻飞间,尽是少年意气。

“这个毒药不行,柳清歌皮糙肉厚,完全没反应。”

“我已经增加了痒痒粉,他竟然还能抵抗?”

“这个针不够稳”沈清秋唰一下把折扇打开,指着扇骨间的缝隙:“他必须要和这里严丝合缝中略细一些才行,要不然我还没来得及控制,针就会乱飞。到最后还是以灵力操控,和随便从路上捡个石子有什么区别?”

“好。”

“另外,我觉得细针应该是专破罩气,却不知为何,就是破不了柳清歌的防。”

“你就没想过是自己能力太差?”

“谁?”沈清秋瞬间扭头,气得要跟对方‘商讨’‘商讨’,这人居然说他武功不行,敢跟他打一场吗?

“!”在看见身后之人时,沈清秋立刻将另外两人护住,右手在身后猛挥,示意他们赶紧走:“柳清歌?!”

“我就说一个野路子怎么能有层出不穷的暗器和下九流的毒药,原来是你们两个在搞鬼。”

“柳清歌!你说话不要阴阳怪气,什么暗器,什么毒药,这是自由发挥的业余爱好!”

“柳师兄,这其中就是些痒痒粉、辣椒面之类的,哪里能称为‘下九流’……”

柳清歌不听,只一剑挥出,要与三人对打。沈清秋这玩意已经够下流无耻,现在居然发现还有帮凶,这柳清歌能忍?必定要将这群狼狈为奸的玩意打个落花流水!

四人大战,柳清歌以一敌三,阵势浩大的引来了齐清萋,她一手软锦将众人分开,看着被打出真火的柳清歌与沈清秋,还有旁边两个神色闪躲却又满脸不忿的木清芳和魏清巍,实在不明白几人怎么搞一块去了。

柳清歌是武痴属性的世家大公子,一张嘴将所有人嘲讽拉满:“你们加一块都打不过我,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

“!!!”这下连齐清萋都被骂进去了。她原本只是好心劝架,居然被这个剑修诋毁‘除了剑全是歪门邪道’?

一群人将柳清歌围住,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势必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打得哭爹喊娘!

最后的结果是引来了百战峰老峰主。老峰主的笑声爽朗直击天际,拍着大腿跟其他赶来的峰主炫耀:“我的弟子,可是以一敌五,连后面赶过去的岳清源都插手了,也没能拦下!”

“……”穹顶峰老峰主看着本该调和却为了沈清秋也插手的岳清源,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记不记得你该干嘛!让你过来解决问题,你过来欺负师弟?”“是他先动手打小九的!”岳清源愤愤不平:“如果他刚才那一下不冲着小九手腕,我才不会插手!”果不其然的挨了一个暴栗:“你是下一任掌门!”“可是我小九的兄长!”“你是所有人的兄长!”“……”

旁边,千草峰老峰主看着木清芳,眼神狭促:“让你自由发挥,连个毒药也不敢?”“师尊,弟子怕真惹出事来。”“现在不还是惹出来了?”“这是……意外。”“怕什么。”老峰主摸了摸木清芳的额头:“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师尊都能解。”“?”木清芳眼睛亮了:“所以……”“我可什么都没说。”老峰主打官腔。“弟子也什么都没问!”木清芳回以心照不宣。

魏清巍主动和万剑峰峰主承认错误:“是弟子打造的暗器,才让沈师兄和柳师兄打起来。”“那你说说,这几枚毒针,优缺点在哪里?”“前端过轻,后尾凹槽过长,放到折扇之中不够稳定,存在平日里扇风会偶尔甩出的风险。”“有想着怎么改吗?”“向折扇尾部更深处?”老峰主摇摇头:“这样会影响折扇开合。”“针要略粗一些?”“会出现甩不出去的风险。”“那弟子不知了……”“你可曾想过,甩针抛物之时,手腕与折扇一同发力。平日里正常开合,打斗时比平日里开合程度更高?”“所以是使用手法?”“然也。”“怪不得柳清歌说是沈清秋能力问题。”

齐清萋被翩翩来迟的仙姝峰峰主打包拎走,边走边留下几句轻飘飘的笑声:“怎的,需要师尊为你赐婚吗?”“哪有!”“好了,看看你哪有淑女的样子,快跟我回去。”

清静峰老峰主悠哉赶来,先是看一眼旁边笑的自豪的百战峰老峰主,随手呼过去一道风刃,接着板正脸作严肃状:“清秋。”“弟子在!”“没打赢?”“我下次会赢过他的。”“哎,明明是读书的好料子。”“弟子今天就将〈xxx〉全部整理齐全。”“它还有几本引注……”沈清秋脸色一僵:“弟子会在三天内将它完成 ”“下次继续。”“?”沈清秋突然瞪大眼睛,仔细回想老峰主刚才说的,好像是‘继续’?所以他究竟是鼓励继续打架还是让他继续整理干活啊!

————

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沈清秋悄咪咪的喊木清芳和魏清巍下山采风。男人嘛,这种盛世佳节,怎么能错过?佳人在怀,美人相约,才符合世人幻想嘛。

三人刚准备下山,就看见了守在门口准备逮他们回去的岳清源。岳清源:“师尊让我带你们回去。”沈清秋:“哦。”岳清源:“不过我什么也没看见。”沈清秋带着人转身就走。

岳清源默默跟上。沈清秋:“你要逮我们回去?”岳清源:“我要跟在你身边。”沈清秋:“呵呵。”

下山到一半,看见正从家里回来的齐清萋和柳清歌。这两位都是世家之人,回来路上正好碰上。齐清萋随手拿出从家里打包的糕点,沈清秋自觉从储物袋取出茶具,配着山林雪水烹煮清茶。

众人悠然的在半山腰品茶赏景,看着山下的烟花璀璨,沈清秋心中发痒,不爽的斜岳清源一眼:“师尊们都在守岁,我们就不必上场了吧?”

“清秋师弟说的是。不过既然想出门,不妨稍等等,待我将人召唤整齐,一同下山。”

苍穹山十二峰向来同气连枝,原本只是沈清秋与木清芳、魏清巍三人的勾栏听曲,最后竟成了十二人相携游逛灯市。

虽然目的与一开始大相径庭,但……沈清秋看眼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勾起嘴角:倒也不赖。

十二人终归太多,沈清秋甩开所有人,小心翼翼陪在齐清萋身边——他们之中只有这一位姑娘,世俗人杂,万不能让她出事。

只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齐清萋一身富贵打扮,脸上又是修炼带来的精致柔美,沈清秋虽紧随其间,但他毕竟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两个十几岁的孩童,又满脸新奇和稚嫩,最是容易被人盯上。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不妨跟我走?哥哥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姑娘。”

“滚开!”沈清秋将齐清萋挡在身后,手中修雅格挡,灵气将两人护在一处。虽然身上有信号弹,可若是稍微遇到一点麻烦就摇人,未免太丢人了些!

“诶呦,仔细看一下,这个小少年长得也不错嘛。皮肤细腻,腰也纤细,不少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男倌呢。”

“!!!”这句话着实踩了雷点,沈清秋快速用身上灵石为齐清萋布好防御阵法,接着一剑劈出去,就要跟人对打。

只是真正的实战与对战从来不一样,敌人从不会在乎什么点到为止,沈清秋的招式在比他修为更高、灵力更强的人看来,也无非是多花上些许力气罢了。

“沈清秋!”齐清萋一手锦缎鞭使得虎虎生威,一头向远处猛抽敌人,另一头则尽可能柔软的将沈清秋拉回防御阵中。她的武器更适合远战,若是被人近身,怕只能用不算熟悉的长剑拼死抵抗了。

世俗之间的争斗与他们内部打架从来不同,这些人是真的想将他们打成骨折和残废、接着将他们掳走!

就在沈清秋手中摸着信号弹时,柳清歌从一旁突然闪现,与刚进入两人攻击范围的一人对起手来。柳清歌的战力在十二峰首席中独占鳌头,可年龄与经验却在实战中显得过于薄弱,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最多能以一敌三。

“新来的这个,莫不是女扮男装?这身姿虽然硬朗,可这张脸,倒是出卖了你啊!”从刚才嘴里就一直不干不净的黑衣人笑了笑,手指着沈清秋:“一个像是柔若男倌,一个女扮男装,倒是般配。”

“噗…哈哈”沈清秋现在完全不觉得被人骂娇弱值得愤怒,听到那句说柳清歌女扮男装的评价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跟着添把火:“柳公子向来姿色绝佳、面若好女。”

柳清歌脚下猛的一滑,来不及扭头,愤怒的声音已经传过去:“沈清秋!”

就连一旁远远提供辅助帮助的齐清萋,都忍不住嘴角弯弯,视线快速在两个斗嘴之人间轮转:这两人,怎么不算欢喜冤家呢?

随着信号弹发出,苍穹山其他人快速赶到,岳清源负责掌控全局,木清芳和尚清华提供治疗和后续援助,魏清巍虽然不重剑术,但他手中各式铁器层出不穷,对武器弱点更是如数家珍。苦行峰、xx峰等人更是直接加入战局,十二人荣辱与共、同战强敌。

“点子扎手!”黑衣人挥挥手示意撤退,不理解只是想掳走两个孩童,怎么就被一群少年给围攻了。而且这群少年,单个实力虽然只在练气和筑基上下,却能依靠武技和配合将他们困在此地。

刚才的信号弹他也看见了,指不定打了小的就会引来一群老的,若是惊动此地的苍穹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走!”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他人快速隐身于黑暗之中。

“小九,你怎么样?”岳清源牵住沈清秋的手腕,仔仔细细的将沈清秋全身打量一番,从木清芳手中取过外伤药小心的替他包扎。

“看吧,诶就说他俩人关系密切的很。”

“人家可是年少玩伴,熟悉是应该的。”

“是吗?齐清萋和柳清歌也是年少相识,怎的就不一样?”

“一个是世家,一个是凡尘,哪能一样?”

“喂!”柳清歌顶着齐清萋给他打了n个巨大的蝴蝶结,一脸不爽的看着沈清秋:“你说什么好女?”

“当然是柳公子容颜绝佳……”沈清秋刚抬头,话音立刻低了下来。脖子轻轻缩起来,弱弱开口:“师尊——”

其他人停止热闹的打趣,一个个跟被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如鹌鹑:“清静峰老峰主好。”

“出来就惹事,回去统一写三千字检讨,让你们师尊交到穹顶峰去。”

“是……”

沈清秋被老峰主压着肩膀,小心翼翼的露出讨乖笑容:“师尊……”

“你跟他们不一样。”老峰主随手一道灵力击出,几个黑衣人被捆在地上。随意的将绳子捏在手里,带着沈清秋飞在前方。

“清秋啊。”“弟子在。”“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不要老是给我惹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出门就是专门替你擦屁股善后。原本我们好好的喝着酒,一看信号弹,其他人立马冲我笑,我连跟他们赌是不是因为你都不敢应!”“……”

其他人实力强的御剑带着实力弱的,围在清静峰老峰主附近,听到老峰主这般‘无奈吐槽’,纷纷笑起来。沈清秋除了张牙舞爪的冲其他人做鬼脸,整个人委委屈屈的窝在老峰主身侧,当真是可怜极了。

众人刚一进山门,尽皆吓出冷汗来——实在是太棒了,苍穹山十二峰的其他峰主都在山门杵着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能令修真界正道大派之苍穹山十二峰的峰主齐齐出动。

其中百战峰峰主最为火热,手中的棍子在柳清歌还没站稳之时已经挥出,连带着还停留在半空的尚清华一个激灵,快速从半空中翻滚出去,急忙脱离这两个好战分子的包围圈。果不其然,柳清歌直接以内力震碎齐清萋给他裹的满身蝴蝶结,举起剑就是火拼。两人边打边骂,一个说“小兔崽子哪都敢惹祸”一个说“心中不平便要拔剑除魔”,一个骂骂咧咧要打死敢顶嘴的不孝徒,一个沉稳冷酷时刻在寻找对方破绽、意欲将其打倒。

千草峰老峰主平日里最为温柔,所谓医者仁心,他身上一直围绕着能令人平心静气、自发沉静的草药香。只是此时,看见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木清芳,忍不住跟百战峰一样,拎着他的领口就骂:“老子让你治病救人,结果你下山之后尽情摆弄毒药?我好好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你是想改拜万毒窟吗?”“没……”“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是也不能以毒行走天下吧?”木清芳愣了一下,看眼老峰主的神情,一切尽在不言中,立刻心有所感,低下头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看着周围都在‘教训弟子’,万剑峰峰主咳嗽一声,看着板正立在面前的魏清巍,努力融入环境:“清巍啊。好好练你的兵器不好吗?居然专门下山去打架。这次出门采集灵感,想好下一件装备的设计稿了吗?”“回师尊,弟子发现诸个兵器弱点,并且一一记录在心,回去就写报告!”“不错不错,下次……咳咳。”老峰主看其他人还没‘教育’完,继续端正脸色,顺便将之前的兵器拿出来,一点点跟魏清巍讲解起来。

“清秋。”清静峰老峰主点了点沈清秋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山林下方的凡尘。

“哗啦……”“噗咚——”“唰啦啦……”

一束束烟花绽放于天际,星光璀璨之中,是比日月还要明亮的绚丽花火。短暂的嘶鸣后,被点燃的火药升至万里高空,炸裂的光芒如同最为浓墨重彩的彩色画笔,于夜幕中肆意挥洒,接着像流星雨般快速四散消逝。

“清秋,岁岁年年,美满将与你同在。”

沈清秋抬起头,看着旁边早已停手的诸位同伴及峰主们,轻轻点头。苍穹山,一贯是同气连枝,携手共进。

老峰主心情好,挥毫泼墨间将十二峰(老峰主)共同喝酒守岁的场景描绘出来。沈清秋紧随其后,将十二人共同上街游玩、对战外敌的场面勾勒出来。

两人停笔后相视一笑,各自卷起,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

故事到这里,沈清秋的记忆中满是幸福。或者说,人之将死,回忆之中,满是回不去的团圆美满。

沈清秋右手一挥,场景变成了清静峰。或者说,是没被毁灭之前的,清静峰。

玄肃剑是宽剑,修雅剑是细长剑,这与人的性格很是匹配。岳清源忠厚诚恳,主掌平衡与事务;沈清秋性情冷漠,主快准狠解决敌人。

沈清秋右手持剑,左手举杯对月,一口喝干后猛的将杯子甩向地面,在清脆的破碎声中,于月光下舞剑。

我的热血只为目标而流;傲骨只为理想而折。轻裘长剑,烈马狂歌,忠胆义胆壮山河;柔情铁骨,千金一诺,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既然天道让他在中途强制下线,又在他再次睁眼之后赠予如此结局,沈清秋除了早些回归故里,与那些人换个世界相见,别无他法。

只是——

这样的收场未免过于荒唐,这心中的郁气,更是憋闷的不得不发!

沈清秋一个回手掏,残剑被舞出幻行,而在这万千光影之中,真正的哪一柄,被直直的插入洛冰河的心口。

天魔一族,不死不灭。即便是真的刺伤心口,也不会因此死亡。

沈清秋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薄唇轻起:“这一剑,断师恩。”

他养出一个灭世魔头。

所以他要杀了对方。

他养出一个三界至尊。

所以他为之自豪。

这一剑直击要害,若非天魔族特性,只这一剑,就足以彻底结束。

此间事已了,他当赶赴故人。

沈清秋毫不留念的将玄肃拔出,大量的动脉血喷涌而出,倒刺上满是洛冰河的血肉。沈清秋右手轻划,脆弱的咽喉立刻流淌出与洛冰河一样鲜红的河流。

旁边被大量灵力维系的‘清静峰夜景’,也随之破碎成星光点点。

洛冰河将栽倒在自己怀里的人放置于地面,看着心口涌出的鲜血,后知后觉的将手放上去,感知着疼痛。

他今后,只有一位尊师,那便是梦魇。

细细密密的微疼从心口涌出,期间还参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一定是流血太多,要不然他怎么会感到这样的错觉?

底下人颤颤巍巍的询问着,洛冰河有些迷茫的看着对方,眼里是难得的脆弱。

“葬了吧。”

“是。”

第二章命运齿轮的转动,是看见另一种开展

沈清秋死在洛冰河眼前。这个事情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尤其是,沈清秋死之前还给他自己来了个幸福时刻走马灯,最后又将玄肃捅到洛冰河心口,心满意足的自裁去另一个世界赴约。

他怎么就那么舒服?

洛冰河有点不理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洛冰河不仅仅不理解沈清秋,更不了解为什么看着沈清秋那样轻飘飘的死亡,洛冰河的心里开始生出别样滋味。

只是就算是有又如何?人已经死了,亲自死在他面前,他探过鼻息、查找过假死可能,最后判定人确实凉了。

在他路上走着时,遇见了另一个和他长得极像的男子。那家伙一身白衣,与黑衣的他截然不同。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命运的转轮好像开始转动,双方只是一个对面,就明白了‘另一个自己’。他问他:“你将我师尊藏哪了?”

“?”洛冰河看着对方的样子,忍不住看了眼旁边——是自己的宫殿,亦没进入幻境,这个人从何而来?又莫名其妙说些什么玩意?

对方怕是看他没理解,又重复到:“你将沈清秋弄哪了?”

沈清秋?洛冰河摸摸还没恢复的心口,理所应当的回答:“死在地牢中。”

洛冰河想一下在自己面前自尽的沈清秋,心里还有些怵气。又看一眼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衣冰妹,不由声音加重:“你来我对地盘,见到主人家不先报上姓名,也不递上拜帖,莫名其妙找我要一死人,意欲何为?”

冰妹不相信‘沈清秋死亡’,也不认为‘沈清秋真的会死亡’。即便是他师尊自曝于他面前,五年后还不是又重新出现?

过去的那场大战中,冰妹将沈垣囚进地牢,对外游走之际,沈垣逃离,并死在冰妹怀中。人总是得到以后会想要更多,失去以后才感到心口的空荡荡。冰妹独自守了五年的尸体,终于明白一件事——

甭管‘沈清秋’有多少的异常、多么怪的举止、心中又装了多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只要他在身边,能睁开眼看他,能听他说话,能摸着冰妹的头微笑,就够了。

冰妹不会在乎这个人是好是坏,也不在意他究竟是精神分裂还是异魂夺舍。这个灵魂就算是罪大恶极毁天灭地,可他只要对冰妹好就够了。只要这个人存在,并且能被冰妹拥在怀中,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故而。冰妹不会允许‘沈清秋死亡’,更不会允许面前这个‘心魔’这样肆无忌惮的跟他表示‘沈清秋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睁眼看你’。

“带我去见他!我要带他走!”冰妹的态度很直接。对于心魔,本就是要以直白应对,越能分辨自己的心意,就越无懈可击。

“?”洛冰河只觉得眼前之人莫名其妙。且不说人已经死了,即便是没死,他又为何要听从?他看起来很热情好客、喜欢分享吗?洛冰河发出灵魂质问:“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冰妹看着完全不配合的洛冰河,又看眼布局大差不差的魔宫,径直向地牢走去:“你不交,我就自己去!”

“?”这人不仅脑子有坑,而且还非常不客气啊?秉持着‘出师有名’的良好习俗,洛冰河再次确定对方目的:“你要劫狱?为了一个死人?”

“他不可能会死!”

“我探过鼻息和灵魂,人确实死过了。”

“!”冰妹震惊的看着洛冰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如果‘沈清秋’连灵魂都寻不到,必然是面前之人干得:“是你杀了他?”要不然,‘沈清秋’不可能死的这么干净!

面对冰妹的质问,洛冰河觉得心口又疼起来了。想着沈清秋快速利落的捅杀和毫不犹豫的抹脖子,洛冰河磨了磨牙齿:“是他自己杀的。”而且一点点灵魂都没留下,死的相当干脆。

“你看着他为你自曝,就那么看着?”

“‘沈清秋’怎么可能因为我自曝,他是没路可走才自裁的,你脑子被浆糊糊住了吗,他怎么可能因为你?”

“师尊就是因为我!”

“他心中从来没有‘洛冰河’,就算是在你面前自裁,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为之,你还真以为那种冷血冷肺的家伙会对你好?凡靠近又性情大变者,皆是有异常心思!”

“我说,他就是因为我!”

“有病。”冰哥最后做出总结,转身就走。临走前,还看一眼冰妹:“你还真喜欢上那种从来看不见你的东西啊?你把修真界搞成那个样子,他就算是没死也要被你气死。”

“我师尊不会这样!”

“哦。是不会因为你的成就而满意,还是不会因为你而情绪波动,还是不会看着被你搞得一塌糊涂的世界而气的半死?”

“!!!”

“搁着那么多人命,你不会以为他会喜欢你这个罪魁祸首吧?就算是对你展露笑颜,你俩心中就不膈应?”

“你是他最优秀的弟子,可是他不仅不会看你,还因为你的引动乾坤致使苍生颠覆,最后就算是跟你一起,估计也是害怕你对他下手,不得不为之吧。”

“师尊跟我在一起当然是因为爱!”

“哦。爱~”冰哥嘴角勾起冷笑:“‘沈清秋’会爱上‘洛冰河’,还真是美好的幻梦呢~他那么爱你,会不会帮你杀欺负过你的人呢?”

“他会!师尊说就算他死了,也会护着我不死!”

“呵。他杀的是敌对之人,还是亲近之人?如果你要求他替你杀明帆,斩岳清源,他是会笑眯眯的替你动手,还是拼命安慰你,拉住你不要起冲突呢?”

“他……”

“‘洛冰河’,你还真信‘沈清秋’能爱上你,心甘情愿、毫无芥蒂?欺骗别人可以,洗脑自己,就太过火了吧?”

“我师尊就是为了我,绝对是为了我!”冰妹受不得冰哥的挤兑,拔剑就砍。这个梦境造物实在过于毒舌,还完美踩到了‘沈清秋究竟爱不爱洛冰河’这个点上,哪怕是攻击梦境造物会使自己受伤,冰妹也要毁灭这里!

冰哥看着刺过来的心魔剑,快速布下结界,与之对打。

(……)

冰哥与冰妹打架旗鼓相当,只是那玩意就跟有毒似的,嘴里不停说着‘师尊是爱我的’‘把师尊还给我’‘师尊怎么可能不爱我’‘师尊愿意为了我送命’,简直疯魔!

冰哥终于将那唠唠叨叨的玩意撵走,警惕性极高的进入寝殿——心魔剑造成的伤害实在难以恢复,这种重伤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见人。

“冰河?”

“谁?”冰哥看着敢胆大妄为榄自己的人,下意识一掌挥出去,听到熟悉的一声‘诶呦!’

冰哥看过去,熟悉却许久没见的衣衫身影,以及完全不同的神情。“沈清秋?”

冰哥有些震惊——他刚见到一个‘自己’,现在又看见一个‘沈清秋’,他的地盘是被人侵占了吗?一个两个当他没脾气,敢这样入侵他的空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想到那个自己为‘沈清秋’疯魔的样子,冰哥打算先将人抓起来丢地牢。

遇见敌人,抓住敌人,拷打情报。

这一整个流程完全没毛病。

只是冰哥没想到的是,这个‘沈清秋’居然随便拍了两下后背,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不就是两天没让你睡床,至于吗’,然后又一次榄起他,给他输送灵力:“这是又跟心魔打架了,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出手不要出手……”

“???”

许是过于震惊,冰哥就那么任他输送了几瞬的灵力,接着猛然将对方推开:“沈清秋!你发什么疯!”

惊恐。简直太恐怖了。

这个‘沈清秋’居然真跟那个畜生说的一样,这么主动!洛冰河长这么大来,还没人敢揽着他的腰,说他年轻气躁,不该打架!

“嗯?”沈垣看着闹脾气的冰哥,又看看冰冷空荡荡魔宫,自顾自点头:“走,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莫名有点触动。

‘沈清秋’揽着‘洛冰河’,说要带他‘回家’。

天知道,他绝对!

冰哥垂下眼帘:会心动的。

他都打下三界了,这么大的功绩,他的沈清秋还依旧安稳的待在地牢,就像是所有考核弟子般的严师一样,问他后续处理的如何,有没有实行仁政,有没有妥善处理战俘。

在得到‘修真界根尽数毁灭’‘修真者被满天下追杀’‘凡尘人族主动上交宝物’后,气得自裁。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阶下囚罢了。现在居然还想摆出尊师的架子,要求他合理处理战后事宜,尽可能保全其他人。如果洛冰河不同意,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以死谢天下吗?

他自己都没办法保全,要不是地牢人越来越多,冰哥也不喜欢虐待俘虏,沈清秋自己都得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能端着严师文臣的气节跟他扛来杠去?

“走。”沈垣抱着冰哥,架起修雅,向苍穹山飞去。

冰哥很好奇,这个‘沈清秋’是会带他去完好的苍穹山,还是被他围剿后的苍穹山?换句话说,究竟是他误入了别人的世界,还是别人入侵他的地盘?

这一点很关键。

——

跟‘沈清秋’在一起御剑飞行,还是同一柄剑,被别人揽在怀里这个姿势,对冰哥来说很新奇。

他比‘沈清秋’要高大,对方的身躯更要清秀娇小一些,如果是‘洛冰河’揽着‘沈清秋’,应该会更为合适。

当然,现在情景交换,冰哥也能勉强接受——高空之下是已经恢复生息的修真界,眼前的苍穹山看起来很是高大巍峨。

看来,真正的入侵者,是冰哥自己啊。

这么说,这个世界,也可以考虑征战一下。只是那个‘洛冰河’的战力不低,这场仗恐怕不好打。

“师尊!”宁嘤嘤看见两人,笑嘻嘻的迎上来:“掌门师伯刚才差人喊您,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沈垣点点头,带冰哥进入竹屋:“冰河,你先好好恢复,为师去去就来。”

‘为师。’

‘冰河。’

这两个词,冰哥也没听到‘沈清秋’喊过。

这一刻,冰哥做出了和冰妹一样的操作:虚弱的咳嗽一声,然后用眼睛看着对方。

这不是卖萌!是示敌以弱!

冰哥面上柔弱,眼底却翻涌:沈清秋,我不信你如表现出那般‘温柔’,在岳清源的传唤和‘洛冰河’的无声阻拦中,你选择谁?

面对‘洛冰河’的乖巧卖萌下,沈垣当然……选择留下啊!掌门师兄如果有事会直接发急件的,‘冰妹’的安抚才是最重要的!

故而沈垣将床榻收拾整齐,示意冰哥坐上去:“脱衣服。”

“?”冰哥突然觉得不有趣并且还有些惊恐了。

‘沈清秋’如此热情直白的吗?这不是师徒,是伴侣吧?怪不得那个‘洛冰河’一副为沈清秋而战的狂热样子,如果是‘夺妻之恨’的情况下,对方的行为倒也有迹可循了。

“想什么呢!”沈垣轻轻踢了冰哥一脚:“给你处理伤口!”

“哦。”冰哥磨磨唧唧的除去外衫,瞄沈垣一眼:这家伙好像眼里确实只有紧张和心疼。

很好。他的身子应该能保住。

不对。

冰哥突然扯了下嘴角: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问题啊。而且就算是睡了,也是他占便宜,干什么扭扭捏捏?

不过‘沈清秋’和‘洛冰河’赤城相见这种事……冰哥还真是第一次,去思考。

沈清秋那个老古板又天天绷着脸的性子,一天天人前装的跟什么儒家典范似的,私底下却没事就流连花海,当真将外表严肃和内在闷骚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到也还算有分寸,至少从没出现过山下有女人寻来闹事的情况。唯一一个有关系的女子,就是让冰哥用来设局的秋海棠。当时秋海棠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从小就是看起来沉稳乖巧,实际上桀骜不驯、犯下灭门惨案?

再加上沈清秋诛杀柳清歌一事,‘沈清秋乃是虚伪刻薄之人’的事情被定的死死的。再加上宁嘤嘤出来作证,说沈清秋对门下唯一一个女弟子有过想法,两人相处过于密切。‘沈清秋’的君子声名,直接被毁的粉碎。

但奇怪的是,即便是‘沈清秋’被实锤生性风流,又长了那样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和消瘦纤细的身姿。凭借其冷若冰霜的为人处事和淡漠无情的行事作风,即便苍穹山小道消息风流韵事不减,却没人真敢对他表达什么。

这就导致,面前那个‘沈清秋’主动让冰哥坐在属于他的床铺之上,要求冰哥脱去衣服,帮他处理伤口时,冰哥下意识的不敢相信和有些脸红。

一个老古板的主动邀约,即便是明知道眼前这个不是本人,冰哥还是下意识将人带入,并且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他怕个蛋啊!眼前这个根本没认出自己,地牢里那个现在还昏迷不醒,无论哪方面,冰哥完全不该怂的好吗!

实在不行……睡了对方之后,把人带回去当皇后,让三界都尊重点他,给予他无上权势,还不够弥补和宠爱吗?

而地牢里那个,治好之后放出去,任他研究什么仁道君道的,或者干脆没事打上几架,随便任命个将军国师什么的,让他去替自己除理战后事宜,发挥余热去吧!

虽说见识到‘沈清秋’的风采后冰哥也有点想把老古董修正成这样,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他还不至于饥渴成这样。男人的身躯还是过于硬朗,若不是这个人是‘沈清秋’,冰哥更希望和柔软甜美的小姐姐贴贴。

冰哥将内衬去除,露出满身伤疤——其实也还好,天魔血的治愈能力很强,这点小伤几天就消除了,完全没必要专门涂药。只是‘沈清秋’既然有心给他上药,冰哥又怎会拒绝呢?

“哎。”冰哥听到了‘沈清秋’的叹息。就像是真的在为他而疼惜,为他而在乎一样:“冰河,为师说过多次,不要与梦境造物对打,不要与之对打,你怎么就不听呢?”

“看看,又是满身的伤痕。”

“!!!”冰哥眼神亮了一下,下意识想抓住身后‘沈清秋’的手腕。

‘沈清秋’居然在关心‘洛冰河’,不仅细致的给他上药,细细碎碎的言语中,温情与在意简直拉满。

这个认知冲刷着冰哥的心神,竟有一刻产生了占有欲——这个‘沈清秋’,即便身上充满了别人的味道,但弄走也不亏。

冰哥得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杀戮覆灭了无数生灵不说,现在还对别人的所有物起了心思。只是那又如何呢?他想要得到的,就要弄到手。那个小畜生想保证自己的东西不被抢走,就要保证能打得过他才是。

赢者通吃,输者痛哭。这世道本就如此,冰哥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只是眼前这个既然没发现‘洛冰河’已经换了人,冰哥陪他玩一段时间段过家家,又能花费什么力气?

“师—尊—?”冰哥扭头看向沈垣,试探着呼喊。沈清秋可从不会回应他,当然他们两个单独相见的机会几乎没有,冰哥一般都融在人群里面,哪里会得到和沈清秋交流的场景?

“嗯。”沈垣认真帮冰哥打好绑带,将接头的蝴蝶结打得方方正正。

“师尊。”冰哥又喊一次。

“嗯。”

“师尊——”“师尊?”“师—尊——”

沈垣虽然好奇‘洛冰河’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黏人,却还是一一应了。语气是十分的容忍和十二分的温情,性情平和而包容性极强。

很好。

冰哥单方面宣布,这个‘人’,是他的了。

别管这个‘沈清秋’究竟什么原因没认出来区别,也别管他的温情究竟是对着谁。他既然对冰哥付出了柔情,那就是主动勾引于他,佳人相约,冰哥岂有将人放走之理?

两人本在一个喊一个应,却突然听到外方有声音响起:“柳师叔,师尊休息了!”

“说过多少次,他可以回来,那个不行!”

柳清歌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脚踹开竹屋的门,拎着乘栾剑直指冰哥:“魔族的杂种,滚出苍穹山!”

“呵。”冰哥冷笑一声,手中捏着心魔剑就想打。他听到过无数沈清秋与柳清歌不合的传闻,如今终于相见,不打上一场,算不得痛快。连岳清源都能死在他手中,整个修真界残余被他撵得如丧家之犬,鲜少碰上如此烈性之人了。

冰哥改变主意了。

他不想带面前这个‘沈清秋’走。

而是想占领这个世界。

开疆扩土、收拢版图。本就是男儿心之所向,而今既然遇见,为何不一同打下来?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沈垣压了下来:“柳师弟,这里是清静峰。”

“除魔卫道乃修真者天性,魔族的杂碎不能出现在苍穹山,尤其是他!”

“柳师弟,我说了,这里是清静峰。柳师弟若心生不满,要么跟我打,要么找岳师兄下达指令,沈某今后不回来就是。”

冰哥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沈垣,心中突然想起来口口声声对他说‘师尊就是为了我’‘师尊说就算他死了,也会护着我不死’‘我和师尊在一起当然是因为爱’的冰妹。

‘真刺眼啊。’

冰哥想。

眼前这个护着自己的‘沈清秋’,居然不是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他还将自己认成了其他人,对自己像是母鸡一样,护着身为三界尊主、举世无敌的冰哥。

沈垣对‘洛冰河’越好。

冰哥就会越嫉妒。

这是人之本性,是骨子里的恶劣。

决定了,这个‘沈清秋’他一定要搞在手里,如果不能,就用点手段搞到手里。没道理他现在能对冰哥这么好,识别身份之后,却又收回吧?

如果真是这样……

‘沈清秋’,相信你会重新对我付出温柔的。

随便打发走柳清歌,沈垣看着在一旁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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