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还说没有。”洛冰河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脖子,说一句亲一口:“您当时都那么狼狈了,还有护着宁嘤嘤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子。”
“而且您清醒的第一句话,也是为了宁嘤嘤。”
“世人都说你为师不仁责打明帆,明帆却拖着病体拦在清静峰山门外,多么有情有义。”想到这里,洛冰河亲的时候忍不住露出牙齿磨着沈清秋脖颈上的皮肤:
“但是,如果让师尊重新来过,师尊只会将明帆打得更狠一些,直接让他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养上一年半载的伤才对吧?”
沈清秋耐不住对方的耳鼻厮磨,洛冰河的小虎牙有些尖锐,虽不会咬破皮肤,但却带来被钝物摸索的感觉。他略略向前伸头,躲开洛冰河的‘磨牙’。
却被洛冰河直接摁回来,加大力度咬了一口,继续幽怨道:“清静峰就不说了,说说您的掌门师兄岳清源,您可是为了他连精神都崩溃,灵魂都沉寂到浑浑噩噩了。若是那时候弟子趁虚而入,以岳掌门的灵魂与您交易,您怕早就是弟子的囊中之物,哪里需要弟子废这么大力气?”
“他,不一样。”沈清秋肩膀向上抬起,试探将在自己脖子旁来回撕咬的狗东西挤走。
“那柳清歌呢?”洛冰河没被压着的手向上滑动,对沈清秋蠢蠢欲动:“那个早死的家伙,如果他还活着,没事就要挑衅弟子,您会帮谁?”
沈清秋察觉到对方的打算,看着从腰间向上划的手指,连忙将他拍下去:“他早死了!”
“可是您是去救他的吧?”洛冰河反手将沈清秋的手掌抓在手心,用手指在他手心画着圆:“既然是救人,又为何蒙受不白之冤?”
“因为您觉得,没人会信吗?”
沈清秋沉默良久,最终没有答话。洛冰河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又气又怒,疼痛将沈清秋的思绪拉扯回来。
“师尊。您是清静峰之主,是苍穹山明面上的战力第二,是天下闻名的修雅剑。”
“可是您考虑了清静峰,考虑了苍穹山,考虑了修真界,考虑了凡尘百姓。甚至考虑了弟子对您的仇恨,甘愿用自己赔罪。却为何……”
洛冰河的头埋在沈清秋后背,声音沉闷:“不考虑自己。”
若不是沈清秋从不考虑他自己,洛冰河又何必用其他人的性命逼迫。若不是沈清秋对自身的厌弃过重,洛冰河也没必要强行将沈清秋压在身下,通过撕毁他的身躯唤起沈清秋对他的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洛冰河之前对沈清秋施加外部伤害,现在又将他里里外外痛彻心扉。就是为了激起他的恨意。
可沈清秋前半生画地为牢,后半生又因恶意反噬而遭难。现在还想让他汲取仇恨存活,未免太苦了。
感受着背后之人沉闷的喘气,还有后背有别于汗意的潮湿。即便对方的东西还插在自己体内,沈清秋还是下意识感到了被人在乎的感觉。
别管对方之前做了什么。
这一刻,洛冰河是为沈清秋而哭。
为他觉得不公。
为他觉得愤恨。
为他觉得应该反抗,应该反驳,应该大声将不满说出去,将仇恨全部回敬给对方。
这样诚挚的感情,确实令人心动。
洛冰河说之前曾将他当成天神,小心翼翼的捧着爱意靠近,却被他摔个稀巴烂。
可沈清秋位居高位,这样的爱意他拒绝洛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若不从一开始就断绝对方的念头,等这变异不该的情谊生了根,便是十恶不赦的大事。
所以沈清秋不会为此道歉,亦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的洛冰河又一次将心捧上,小心谨慎的谋划,一步一步的引发入局,希望将仇恨转移到他的身上,让沈清秋因为恨他而留在世间。
现在,更是设身处地的替沈清秋悲伤,替沈清秋难过,替沈清秋悲愤,为沈清秋而哭。
情况看起来相似,都是少年人将心意捧起后希望他收下。可内部逻辑与外边环境却完全不同。
身处顺风顺水的沈峰主不会去辩驳对方究竟是什么心思。他只需要一视同仁的抹杀就好。
现在的阶下囚沈清秋处于低位,他本打算直接寻死,就在这时,再次收到对方毫无保留的爱意。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同一个人,分两次将爱意碰上,沈清秋很难不触动。
只是沈清秋现在也不能确定对方真正的心思——洛冰河站的太高了,沈清秋又被踩得太低了。猫哭耗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沈清秋又怎么可能通过小恩小惠、一点泪水就完全信任对方?
听着身后人开始擤鼻涕,沈清秋张口,开始讲故事。
“我小时候过得不好。所以想长大后让其他人好一些。”
“但是所有人都笑话我。认为一个靠别人施舍才能长大的乞丐,居然想有一天施舍别人。”
“他们以为我想权势金钱想疯了,说要我卖进男倌当龟工,用男人最肮脏的东西好好洗洗我的脑子。”
“我那时不知道龟工是什么。只是觉得能被人用来耻笑,必然不是好东西。”
“直到我看见被卖到勾栏的大姐,满身青紫、布满伤痕的用薄席一卷,丢到了乱尸岗。”
“我将大姐的失身捡回去,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挖了个坑。希望他来事投个好胎 ”
“我将这件事告诉岳七,岳七说想要不成为那样,就要有本身傍身。正巧叫我们术法的道士提到过一百公路外有座小镇,里面有修真门派的招录。还有一个月,就是找人的时期。我们约好了要去拜师。岳七却希望带大家一起去。”
沈清秋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有些颤抖。洛冰河将沈清秋掰过来:“不愿意想,就别想了。”
沈清秋蜷起身子,将膝盖收拢到胸前——这是一个标准的、没有安全感的动作。
洛冰河只好也弯起身子,尽可能将这一团揽在怀里。
“岳七为了十五得罪了世家公子。即便那个十五偷过我的馒头、骂过我娘娘腔、伙同其他人跟我抢过地盘。”
“但他罪不至死 。”
“我们内部无论怎么闹,在外都是肆意被打杀的乞丐。谁不想危难之时有人来救?为了保证下一个被人抓住的人不是岳七,我对小公子的马腿下手了。”
“平日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磕磕碰碰都是常事。但秋府公子在街道摔伤可是大事,官差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们,扭送到秋家。”
“那门可真高。那时候我想,就算是皇帝住的院子,也就这样了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贵人家的奢侈与私底下的肮脏贫民根本想象不到。我们这些乞丐,又怎敢与世家大族争辉?”
“岳七搁着门缝见我,说去碰碰运气。没准就学成个大本事,让秋家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出来。”
“结果想必你从秋海棠哪里知道了,我杀了秋少爷,与散修无炎子行知天下,坏事干劲。”
“可我总归是有些气运的。所以一路爬,爬上峰主位后,以为能做点什么。却发现我做了什么好事,将来一定会变成坏事。”
“甚至与我接触过深的人,也会莫名其妙倒霉。”
“所以我从小就现在改变这世道,最后世道没改变,我爬上最高位,也改不了。”
“是不是很惨?很不适合当成奋斗故事听?”
讲到最后,沈清秋的眼睛一点点失去神采,就像是所有怀揣梦想而被世俗打压的人。
洛冰河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所有人被看透灵魂底色时都会发抖。
那是他们掩藏极深、最不能容忍他人试探的柔软内在。
为了掩盖这些东西,世人往往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增加无数人设和壳子。而当他们被人‘揭穿’时,就会恼羞成怒的胡言乱语,被旁人同一句‘你也不想……’给控住。
沈清秋的人设由天道制定,他的灵魂底色却由自己打磨。即便遭受世间恶意,养出孤僻淡漠的清冷外表,心中对世间的热爱,依旧滚烫如初。
可世事难料,即便是沈清秋心怀天下,他独有的特质就注定他什么也做不了。
亲身帮人总会出现意外,即便是不出现意外,没办法改变整体的世道,所以曾经被他救下来的人,又会在另一个坎摔下去。
好心付出却总是会被误解,尤其是他不帮助柳清歌,柳清歌不一定死。可他进去了,柳清歌死在修雅剑下,沈清秋一辈子洗不干净。
到了后半生,沈清秋被洛冰河所擒,成为地牢里的孤魂、尘世间的野鬼。现在更是成为被迫承宠的床奴,被压在他人怀中,满身污浊之下,居然还想拯救世人?
可笑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实现心中抱负?这时候被洛冰河点出来沈清秋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除了被人拿出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踩烂,谁又会在乎它曾经被沈清秋多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妄想,这样的大言不惭、好高骛远,真是从小就被人骂的够够了。
就因为其他人不敢想,所以就要求乞丐九也不能有。就因为他没办法送佛送到西,所以从一开始就该尊重个人命运。就因为沈清秋养出一个灭世魔头,所以他教出来的其他弟子亦是品行恶劣。
都说天道好轮回,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谁又会去在乎一个被众人唾弃之人,究竟说了什么话,犯下何等的弥天大罪?
世人总是盲从者多,当一个人被指出了有罪的时候,即便是站着不动也是有罪的。批判者总是有道理的,绞尽脑汁的上纲上线、气势汹汹的言谈辞论都会为‘罪人’编制好名为‘错误’的天罗地网。
沈清秋是个被所有人认定的‘恶劣人渣’,即便是有理有据的反驳,也会认定为胡言乱语的巧言善变、巧舌弹簧。
这是整个修真界的通病,是巨大的时代洪流下落下的砂尘。单凭沈清秋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解决整个世界观创造的悲剧。
而沈清秋这个明明不该天真却天真了一辈子、明明不该心软却因一时心软酿成大祸的人,确实不配干干净净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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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您记恨弟子灭世,但弟子现在确实是三界的主人。您要不要考虑讨好一下弟子,弟子替您推行天下为公?”
“!”
沈清秋的瞳孔突然放大,里面有炫彩闪过。儿时的梦想总是天真烂漫,与其他人只想吃饱穿暖相比,他总是被人说不切实际。就算是各方面都照顾自己的岳七,也总是劝诫他不要跟人打架闹矛盾,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找原因,找原因。
他根本没有错,何来的因?
是这个世道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将人的柔情、诚信、踏实、真诚吞吃一通,那些天真的、愚蠢的、忠诚的、单纯的全部被杀死,只剩下他们这些歹毒凶恶、手握献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幸存者艰难存活。
体内心口突然跳了一下,提醒他在真实的世界中,他依旧是连死亡资格都失去的床奴。而现在的沈清秋,别说实现从儿时就种下的心愿,连现在以死成全尊严都做不到。
面对洛冰河直愣愣盯着他的视线,沈清秋低下眼皮,嘶哑的声音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该死的期待和不知为何生出的侥幸让他想要开口询问。
他已沦落至此,洛冰河让他失去家园和亲朋好友后又将他里里外外搞脏,现如今他还怕什么呢?或者说,洛冰河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手段,还想用什么方式来折辱他?
彻底跌落尘埃,被人看穿曾经妄想后,沈清秋反倒看开了。他既然没什么能失去的,现在又能怕什么?故而他回望着洛冰河,尽可能平淡的问到:“你要什么。”
洛冰河的瞳孔黝黑异常,里面清清楚楚的倒映着沈清秋的脸,甚至说连沈清秋此刻极力维持平静却明显抱有期待的表情都那么清晰:
“师尊主动亲弟子一下,本尊主就准了您的上奏。”
‘?’沈清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不是他腰间软肉还在被人慢悠悠的揉捏,若不是他体内的撕裂感无时无刻都在彰显与他主人一样强烈的存在感,沈清秋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洛冰河在给予他那么多的痛苦,回馈给他‘曾经遭受的一切’后,完全不顾他的反抗,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将他一夜之间搞成这个样子。
他还以为洛冰河会要求他主动承受宠欢、各种求饶,甚至挑战他的心理底线、做些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可他却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沈清秋眼中存在完全不能理解的迷茫,洛冰河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维范畴,更不像是他们这样的关系中会说出的语论:
“为何——”沈清秋轻微歪头,眼底的疑惑和试探叠加,开始计算洛冰河的真实想法。
能令洛冰河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其中必然有他不了解的底层逻辑。而这个‘转折点’若是能被沈清秋掌控,就是他的筹码。
洛冰河看着眼中死意消散,甚至开始‘研究’打算拿捏他的沈清秋,眼中闪过一丝笑。他师尊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这才刚刚看到希望,立刻就打算顺杆子爬了呢。
洛冰河将沈清秋的左手牵过来,与他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食指对着食指,中指对中指的一个个对照整齐,然后稍微侧个手,顺着指缝与沈清秋的手掌紧紧相连: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洛冰河难得的正经,眼里的欣赏毫不遮掩:“师尊既有心谋大事,就不该寄希望于旁人。您若是愿意,弟子尊您为国师,掌文学教育。”
沈清秋的眼中突然蒙上一层水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若非这个场合不对,沈清秋竟以为回到了清静峰。回到了他当初刚入清静峰时,那个温柔摸着他头顶的老峰主,在茶香四溢的案台上对他说‘好孩子,很有想法。’
那是乞丐九第一次被人确定妄想亦有存在意义,一样可以试着将它成真。也是乞丐九第一次在隔辈中感受到温情,被人问‘走了这么远的路,喝杯茶暖暖身子’。
掌心的湿意滋发出粘稠感,十指交叉的手缝间摩擦令他有些发痒。沈清秋将眼前的雾气眨掉,看眼与洛冰河十指相扣的左手:
“我……”
话刚出口,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是对方真的能理解他的理念,明白他长久以来的妄想,愿意站在他的背后去支持他放手去干一样。
但是他与洛冰河严格意义上并没怎么接触,甚至关系可以算作互相作恶、相互亏欠。洛冰河为什么会相信他?
甚至于,一开始洛冰河对他展示的那些东西,未免也太过投他所好,顺他心意了。
“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下。如果这样的地位都不能施展您的抱负,您就杀死弟子,代行天道职责。”
洛冰河将与沈清秋的左手叠在一起的右手收回、放到心口上,看着沈清秋面色复杂的神情,另一只手干脆将对方拉倒自己怀里,将他师尊的头颅压在心脏处。
接着洛冰河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将自己的下巴卡在对方的肩窝上:
“您若是再拒绝弟子,执意寻死。弟子只好征战冥界,搞个六界主宰当当了。”
“……”
厚重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在耳边响起,沈清秋的头颅被安排在对方怀里,左手与洛冰河相扣着放在洛冰河心口,能够清晰的感受洛冰河坚实的胸膛和温热的体温。
对方不仅对他不设防,还刻意坦露。
虽说两人都是赤刺/条条,但洛冰河这样打直球,将他按在怀里表达爱意,确实令沈清秋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异样的被关怀情感从心头生起,顺着对方的手心传递着暖流。
他也能被人关爱吗。
沈清秋也可以有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不担心被他插刀、不害怕被他的厄运牵连?
虽说他与洛冰河之间搁着许多人的性命和被颠覆灭世的苦痛,但此时此刻,就让他沉沦一会,多感受一下被坚定选择的,温暖吧。
洛冰河隐约感到胸口有点湿。
虽然洛冰河很希望他能师尊主动舔或者咬他一口,但很明显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个地步,沈清秋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沈清秋被他感动的哭了。
绝对不是网络上那种‘女友看见感动的流泪’的低廉礼物哭。
十有八九是不知道那个点触动了沈清秋,所以他才默默的在弟子怀里哭泣。仗着他弟子肯定不会揭穿,将洛冰河的心口弄湿。
至于洛冰河究竟会不会揭穿呢……
不仅会,还很会煞风景:“师尊啊,弟子还等着您自动献吻呢。是生是死的,您倒是给个回话啊。”
沈清秋眨了下眼睛,忽的将眼皮紧闭,向前猛的冲过去,额头砸在洛冰河不知道哪里的骨头上,薄唇蜻蜓点水般于洛冰河脸颊飘过。
虽说这个场景极有可能是在骗他,虽然说连脸上绒毛都没感觉到,沈清秋还是那么做了。
死都不怕,怕活着吗?
大不了。就是被推入更底层的深渊,被对方嘲笑蝼蚁岂敢翻天、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洛冰河看着‘视死如归’‘不敢睁眼’的沈清秋,知道他是怕被骗。
沈清秋总会在付出希冀后被人打碎希望,付出好意后得到极为糟糕的回应。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不再轻易将信任交出,给人帮忙时尽量让其他人出手。
沈清秋很冷淡,因为沈清秋被天道定下基调,所有亲近之人乃至偶然遇见之人,都会因接触他而横遭厄运。这样的‘气运’下,沈清秋除了离群索居,别无他法。
所以‘沈清秋’冷漠高傲、尖酸刻薄、从不主动与人联系,更不会做帮助他人、友爱亲朋的事情。
所以,也从不曾有人,主动接近于他、无条件的相信于他,更无人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
洛冰河给他勾画的未来太美好,需要付出的代价亦不高。沈清秋不相信自己会撞大运,也不敢信洛冰河能给他这个‘失败的教育者’机会。
甚至说,在沈清秋闭上眼‘砸向’洛冰河的时候,沈清秋已经给出了自己最大的信任。
这就是他的师尊沈清秋。天道给他设定了恶毒人设和悲惨过往,沈清秋凭自己走出一条青云之路。
若不是洛冰河过于超纲,沈清秋本就是天上明月光、世俗谪仙人啊。
洛冰河原本还想让对方将恨意投注到自己身上,替他承接着这份因果。可沈清秋的意志永远是那么极端,完全不可能因为柔情或威胁停留或死亡。
最后令沈清秋坚持活下来的,居然是对天下苍生的爱。
何为‘侠’?
食天下之供奉,为苍生而请命。
为世间不平事而拔剑、为璀璨星光而感慨,居九州之巅而除魔卫道、处泥坑深渊而艰难求存。
洛冰河看着久久不敢睁眼的沈清秋,揉了揉自己被撞的生疼的下巴——
沈清秋可真有能耐,让他主动亲自己,结果沈清秋的额头砸在洛冰河下巴上,看着是沈清秋主动,最后亲人的还是洛冰河。
算了算了。他师尊脸皮薄,剩下的他来解决就好。
洛冰河一伸胳膊,将人捞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对着那双薄唇,一点点探进去。
沈清秋浑身一震,眼睛闭得更紧。那双薄唇更是死死抿着,浑身发抖。
他就知道,洛冰河的要求不可能那么简单……甚至很大可能在将他玩成一摊烂泥后,再度将他丢入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洛冰河磨了半天,沈清秋就是紧闭着双唇,怎么都敲不开门。无奈之下只好扒开对方的眼皮,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师尊,弟子答应了。明天中午前,您将奏折交给弟子,会有专人负责这件事。”
看着沈清秋突然睁开、有着明显高兴情绪的双眼,洛冰河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师尊,现在可以配合弟子了吗?”
沈清秋的眼神瞬间从兴奋变成了羞耻,黑白分明的瞳孔左顾右盼,就是不愿意看向洛冰河。洛冰河瞅着沈清秋难得的‘娇羞’模样,在他脸颊上左右琢了一下,终于敲开了之前非要用大力才能撬开的双唇。
————
“唔……”沈清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随着药效的减退,疲劳感和沉重感一同上涌,虚脱无力的手指连抬起的力量都没有。
“师尊,您方才已经答应弟子,弟子会让人准备好笔墨纸砚。若是明日午时前弟子看不见您写好的‘奏折’,想要呈报的话,需要您有感情的讲诉给弟子听。”
洛冰河几道法术将床榻收拾干净,抱着人去浴室小心清理。
他师尊是处次,他用了一下午加一整晚的时间将他从里而外的占据。疲劳过度的仙尊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有区别,过度的疼痛和虚弱使他陷入沉睡。
好消息,沈清秋是个心怀天下的侠士。所以当沈清秋明确表现出对洛冰河行事不喜后,洛冰河乘胜追击,要沈清秋当自己的国师。
洛冰河一开始定的计策还是有些偏差,他以为‘将沈清秋对自己过错的厌恶’修正为‘对洛冰河的恨’能‘改变沈清秋求死’的现状。
实际上有效果,但不多。
沈清秋和他不同,洛冰河无论如何都会走上征战天下的道路,沈清秋对他的恶劣只是给洛冰河一个‘仇恨’的契机而已。
沈清秋却没办法仅仅因为‘想杀死洛冰河’而重新唤醒生机。用沈清秋的话说就是:“杀了你一个,会出现无数赵冰河、钱冰河、孙冰河……”
沈清秋想做的,是改变修真界弱肉强食、肆意欺压弱者、为争抢机缘而随意弑杀的现状。
只是这个目标很远大,即便是爬上修真界第一大派第二峰主位,他也只能庇护一方。还因为被洛冰河拉下水,他之前教出来的‘弟子们’,也因为他被人质疑,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推行侠义。
所以。当洛冰河用‘沈清秋主动亲他一口、洛冰河就允许他上请书奏折’诱惑沈清秋时,沈清秋如遭雷劈的脸和青涩飞快的吻,令洛冰河忍不住将人揉在怀里,狠狠欺负到晕厥。
坏消息嘛。
以沈清秋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说,怕是不睡个三天三夜,是不可能清醒的。
所以他向洛冰河‘承诺’的‘奏折’,估计要被洛冰河好好抱在怀里,带着‘感情’的口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