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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曾经的仙尊,现在的魔族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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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九1〉若恶劣师尊成为俘虏

昔日的沈仙尊,现在的阶下囚。

冰河啊,你说是将他丢入万毒窟喂虫,还是扔到风栏院废物利用?

————

当浑身是血的修真者被丢在洛冰河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感想。自古仙魔不两立,当他‘跌入’无尽深渊的时候,就不可能再与修真界有什么牵扯。

他是修真界培养的卧底又如何,他受到修真界第一大派苍穹山的资源扶持又如何?还能因为一个不知是自愿还是被掳到战败者暴露身份不成?

当初他跪在修真界几位大能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用自己这身半魔血打入敌人内部,瓦解魔族统治,令几位能覆灭魔族、一统天下。

才换取能在清静峰的好生修养,暗地里的仙人指导。

直到幻花宫组织的仙盟大会,遭遇魔族入侵,偶遇修真界的‘师尊’沈清秋。在对方一脚将他踢下无尽深渊之后,属于他的魔界卧底生涯,才正式拉开序幕。

只是,人魔混血总归不如纯血。他也是付出不少努力来证明自己能力,又各处抹黑修真界、坚定表示魔界比修真界强n倍,他会为魔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才在魔尊的眼里有了那么几分的‘重要’。

“冰河。”

高坐首位的魔尊扫了地上血色覆盖的俘虏一眼,眼中满是带着恶意的打量。当然,这份‘恶意’,不仅仅是对底下那个失败者,还有被他提问者:

“听说你在修真界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啊。”

“是。”洛冰河拱手,熟练的开始诋毁修真界,表明自己对魔界的衷心:

“未曾遇到良师益友,平日里被克扣资源、同门排挤,拜入的师尊不仅对属下非打即骂不说,还被对方一剑刺穿心口,丢入深渊毁尸灭迹。”

“若非您治下的民众相救,小子早就死在了深渊幽魂之中,哪能有今日光鲜?”

魔尊对洛冰河的恭维满意不已,更是对‘修真界都是伪善者,魔界才是真潇洒’的总结感到认同。

那些平日里装的仙风道骨的家伙,一个个的阴险算计与暗地里谋划还不是见不得人?却要天天端着个‘正道仙尊’‘不容侵.犯’的模样,真是笑煞旁人。

魔尊心情大好,欣赏的看着洛冰河,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眼角略过地上不知死活的血人,饶有兴趣的问询:

“冰河啊。你在修真界过得那么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上位者的忽视。但凡他愿意为你吩咐一句,你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辛苦。”

“那么。”

魔尊轻轻的笑了一声,眼里出现极为真实且富有趣味的、残忍又高高在上的意味——

就像是,一个无聊的人类,想要看蚂蚁究竟会不会游泳。故而专门挖了个小坑,添上水之后,用木根将蚂蚁丢进去观察玩乐。

洛冰河想要权利的姿态很明显,但却始终不愿收下其他人关于‘女色’的礼物。钱权色总是捆绑在一起,若一个人不喜钱财、又不近女色,行为处事更是小心翼翼、毫无破绽——

上位者将如何拿捏他,怎么用他砍人伤敌、处理脏事呢?

魔尊又怎么放心将权势分给对方,并且牢牢压制对方、令他不敢反水与夺权呢?

魔尊的声音是惯用的平淡,音调之间连起伏都没有,语序慵懒、速度缓慢。可就凭他高坐于王位之上,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冰河啊。如果打骂你的‘师尊’出现于你面前,你当如何?”

他当如何。

洛冰河听到魔尊的话先是心头猛的一跳,从脑海隐约升起某种奇异的情绪。虽然说他平日里经常诋毁沈清秋以换的魔族之人的疼惜,只是真正讲起来,沈清秋倒也不算多恶毒。

无非就是卡他入门,克扣他资源,在他‘告状’之时看都不带看的让人将他拖下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将与魔物拼杀爆种的他,踹下无尽深渊。

只是那些表面忽视之下,沈清秋偶尔也会在夜间出现个几次,就像是刷个存在感的任务似的,露个面就走。

林零总总算下来,统共丢给他一本看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破烂假心法,其中的错误之处看的人近乎想笑。还有几个不痛不痒的法器和道术,级别之低就像是买东西的赠品似的。

嗯。人现身了、礼物送到了。

虽然其中充满了‘敷衍’与‘看不上’,还有明显是被人逼着刷任务一般的‘不情愿’。

但怎么不算,半夜相会、私相授受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苍穹山岳掌门对这位‘清静峰’之主的重视,对方应该不至于成为修真界计划的一环,沦落此等境地。

洛冰河脑中极速思考:虽然说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很低,但并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这位阴沟翻船的‘师尊’,他该以什么姿态去应对呢?

若是可以的话,或许他可以试一下‘骗取’沈清秋的信任,等到情势不对、魔界攻打修真界失败之际,偷摸帮助沈清秋回归修真界。

这样一来,洛冰河进可攻(更进一步登位魔尊)退可守(借沈清秋回修真界),将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再次之前,他要先将上面坐着的魔尊糊弄过去,看对方究竟是真的将这位修真界巅峰战力搞到手里,还是临时起意想要试探与他。

洛冰河原本是鞠躬拱手,在魔尊问询后直接半跪于地,脊背挺的笔直,直愣愣的看向魔尊,脸上做出放荡不羁的愤恨来:

“若是这等小人出现于我面前,我必要将他狠狠责打一通,再将他的手脚全部打断。教他尝尽世间悲苦痛后惨死,割下他的头颅盛酒喝。”

“哈哈哈哈!”魔尊像是被洛冰河的回答引起极大的情绪,手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发出满意的大笑:

“有仇必报,干脆利落,不愧是我魔界的种!”

这便是当众承认洛冰河的血脉,令他不必再因‘人魔混血的杂种’而被人暗讽了。

洛冰河当即将头磕在地上,发出‘蹦’的清脆响声:“谢魔尊夸奖,小子必为魔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一幅‘父慈子孝’、‘君臣得贤’的画面。若非洛冰河始终不愿意迎娶纱华铃,魔尊也不至于对此人总是放心不下。

人是很有才能的,性格也够干脆利落、办事能力极强。只是此人实在滑不溜秋,魔尊一直拿捏不准对方的软肋,总归还是有些用起来不顺手。

罢了,魔尊压了压眼皮。此人心思究竟如何,今日便能做个分晓。

他随意的挥挥手,令人寻一盆水来,浇于下方俘虏身上。

春日的风不算太凉,可春寒料峭,冷到透骨的浑水将地上的血团子激醒,对方手腕微动,却发不出任何灵力攻击。

“昔日的沈仙尊,现在的阶下囚。”

魔尊嘴角弯着看不出来弧度的笑容,音调平淡中却有着奇异的弧度,就像是与藤蔓参杂在一起、择人而嗜的丛林毒蛇。动作随意而慵懒、视线却紧锁在半跪于地、始终不曾有动作的洛冰河身上:

“冰河啊,你说是将他丢入万毒窟喂虫,还是扔到风栏院废物利用?”

万毒窟有无数虫蛇,活人丢下去后不出一时半刻便会被掩埋。一天之后,便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风栏院是著名的消金窟,手段无数。便是再贞洁硬朗的人扔进去,也会成为风情万种的娇媚头牌。

而魔尊的架势,即便是要扔到万毒窟,也是‘尸体’之后的事——至于之前,很难说会经历什么样的‘死亡过程’。

]为什么会是一小时前!

说明我们有缘,哈哈

冰:他好狠毒,但我超爱他的

他好坏,我好爱(?????)

〈冰九2〉他要欺骗两个至尊大能

既如此,冰河且与我们演示一番。也好让大家一起看看,曾经的沈仙尊,如何在自己最看不上的弟子身下辗转求欢?

————

“小子大胆,请尊主将此人赏赐于我!”

当洛冰河看清楚被污水冲刷后展露的那张脸,立刻明白魔尊是真的‘抓到’了对方,而非随便找个人陪自己演戏。

如果这个‘沈清秋’是假的,魔尊这般兴师动众,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些。

他只是一个半魔,一个圣子。即便现在看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用了短短三年便远超其他圣子、拥有很大优势。

可他毕竟只是圣子,是魔尊随时一句话就能‘打入尘埃’‘收回特权’的下属,是根基薄弱、没有家族支持的‘青年才俊’。

如果魔尊真打算将他换下,完全没必要搞这一出。更大的可能,是借用这件事、这个人来为了‘敲打’和‘试探’他。

那么——

洛冰河看眼被冷水激醒后开始有些动作的‘俘虏’,心里快速规划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利益最大化,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魔尊。

而这些行为之中,他又该展露什么样的‘微动作’,在之后为沈清秋‘解释’,言说他为救人而‘不得已’。

毕竟他的心一直是为了‘救人’嘛。就算是过程出现些许差错,只要结果正确,相信他这位‘师尊’一定能‘理解’的。

洛冰河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激活燃烧一般,因之后的‘演出’而浑身微微发热。

这种刀口舔血的刺激,一次性要‘欺骗’两位至尊强者、一旦被发现就是高空走线却不慎跌落的风险……

真是令人该死的心痒痒啊。

没有人能拒绝一夜暴富的诱惑,更没有人能放弃唾手可得、一步之遥的权势。哪怕这个代价是一着不慎粉身碎骨,想必大家都会抱着‘拼一把’的信念孤注一掷。

洛冰河在极短的时间确定好之后的‘剧本’,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双眼又睁开,迅速调整表情,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王。

魔尊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沈清秋。不仅是因为沈清秋杀过太多魔族、是修真界正道巅峰之一,更因为他要用对方试探自己。

一个身上流着一半修真界血的魔族;

一个在修真界生活了十几年的魔族;

一个被救起来后,完全不掩饰野心,想要获得‘魔族至尊’之位的,却不愿迎娶魔尊女儿的人魔混血。

实力强劲,却不喜金银珠宝和美色,那就只想要权。

想要权的人很多,有实力的人更是不知凡几。能最后走到一人之下地位的,大都背负着不俗的气运。

虽说魔族不在乎血缘,可权利外泄的下一步,就是可以预料的死期。所以,在没有‘联姻’与‘血缘’的情况下,洛冰河并不是下任魔尊的选项之一。

尤其是,这个人魔混血,在修真界待了十多年不说。更在修真界第一大派,生活了十年之久。

试探,是绝对的。

魔族如何确保他对修真界的绝对对立?如何确认修真界一定会将他抛弃?如何保证即使他‘回到’修真界,也会被人人喊打?

犯上。

杀师。

辱尊。

只要他身上有着绝对无法清洗的污点。

修真界,就容他不得。

而不被修真界所容的魔族。

自然是,用起来很‘放心’的。

“哦?”魔尊手抵在下巴上,指尖极具规律的敲击着脸颊。这样的动作使他褪去属于上位者的冷酷无情,反而展现出几分属于长辈的慈祥:

“你要他作何?”

接着,魔尊随意的扫了周遭一眼,在看到角落反射出来的轻微亮光后,连语气都显得轻快许多。空气中传出有些暗哑的笑声,像是一个走下高位的长者,在面对最喜爱的晚辈时,寻找合适的字词:

“一剑杀之?”

虽然魔尊的态度看不出来多么大的威严,可洛冰河心里就是知道,若他真敢‘给沈清秋个痛快’,魔尊也会非常友善的取走他脖子上的玩意。

士可杀不可辱,所有的拼杀战死,都是对英雄的赞扬。如果洛冰河真在魔界将沈清秋一剑杀死,沈清秋就会以‘战死魔界’的身份,被人高高推上神位。

毕竟——别管他在修真界究竟如何。

只要沈清秋是战败被俘、客死他乡;只要沈清秋是为了修真界而死;只要沈清秋没被撤去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峰主之位。沈清秋这个名字,就是修真界砍向魔界最好的刀刃。

这样一来,‘俘虏沈清秋’不仅起不到‘打击修真界’的作用,甚至还给了修真界‘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名正言顺’出兵魔界的借口。

“不!”洛冰河完全不意外魔尊的言语试探,脸上按照剧本浮起被人欺压的恼怒和小人得志的猖狂,对着那个挣扎着屈起手指的‘俘虏’恶狠狠道:

“我已经在魔界证明了自身实力,是这个恶毒小人有眼不识珠。既如此,我便要好好折辱他,令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好好好。”魔尊拍拍手:

“听闻修真界最为尊师重道,而我魔界却从不在乎这等鸟规矩。他们一个个装的端庄风雅,暗地里的心思,却还不是腐烂不堪?”

“既如此,冰河且与我们演示一番,也好让大家一起看看,曾经的沈仙尊,如何雌服于人,婉转承欢?”

“也不知这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仙尊’,到我魔界做客后,会发出怎么样的‘评价’?”

就在魔尊话语落下的瞬间,原本空荡荡的宫殿突然拥挤了起来。连原先清新冰冷的空气,都开始黏着沉闷起来。

洛冰河看着周围已悄然围起的人群和隐约拉开的弓箭,还有魔尊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准备,所打开的……传影石。

对方这是要将他彻底钉死在羞辱柱上啊。甭管是犯上的他,还是被欺压的沈清秋,修真界的风言风语都不会放过他俩。

但。若是他不‘做’,两人的性命当场就可以交代在这里了。

真好啊。

洛冰河的心里一下掀起滔天巨浪,眼角压抑不住的上扬。平日里刻意柔化的线条在压抑不住的兴奋中更显得稚嫩——非常的,无辜且没有伤害性。

魔尊可真是——他的好领导,简直不会有比他更配合自己的魔了。

本身他与修真界断了联系,还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仙魔大战中占尽先机、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他现在在魔界还算‘风生水起’,可修真界那边布的线,却不知还能不能用。做人总是要谨慎一些,能全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不花点功夫准备的万无一失?

他与魔族的交流之中,有很多时间都在彰显修真界对他的伤害、遇到恶毒上位者所受到的欺压,平日里的被打被骂被罚,最后生无可恋的跌入悬崖险死还生。

这些。九分假,一分真。

魔族有修真界的探子,却不可能有能位居修真界真正高层的卧底。就像是那些大能对他的疑惑:

‘当你成为魔尊之后,真的会为修真界做事,而非在魔界肆意妄为?’

如果魔族真的在修真界做到一派之主,战力巅峰,又何必听从远在千里之外的魔尊吩咐?

修真界的计划里,沈清秋对洛冰河的漠视、放任手下弟子的肆意欺压,本就是针对魔族所设下的陷阱。

魔族狡诈多疑、心狠手辣。即便是同族之人,也能随意打杀炼化。一个人魔混血,很难入魔尊的眼。

但若叠加‘在修真界受到欺辱后转身坠魔,并被魔族救下,对魔界极为死忠’这个前提条件。

洛冰河,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入魔尊之眼的资本。

当然。其实修真界并不觉得这个‘计划’一定能成,甚至沈清秋的一举一动充满了‘被迫刷任务的无奈’和‘劳资压根不想跟你们玩的烦躁’。

只是没办法,洛冰河许下的‘未来’太美好了。

若魔尊是修真界布下的棋子,修真界与魔界,还需要平衡、对战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所以修真界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就真的信了洛冰河这个‘半魔’的话,让洛冰河在沈清秋手下待了十年。

十年间,他与沈清秋其实并没有见几面。即便是远远的相遇,洛冰河也没有靠近行礼的‘资格’。

至于夜间的‘开小灶’。若非外面站着个岳清源,沈清秋可能连面都不会露,更别说像其他称职师尊给他送功法、送资源、亲自指点。

简直是将‘看不上’写在了脸上,嫌弃和不情愿并不会因‘夜间任务’而改变。

嗯。不想那些了。

洛冰河扯了一下嘴角。

现在他更想知道一点——

为何沈清秋会被魔尊所掳,还被丢到自己面前,要在全世界的面前,进行春.宫表演?

沈清秋连‘教弟子’这样的任务都不想配合,这种明显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沈清秋更不可能是‘自愿’。

所以——

他的好师尊,是真的被人暗算,阴沟翻船了?

〈冰九3〉不服就干,生死看淡

失去灵力,他还有武功;失去力道,他还有技巧;面对围追堵截,他还有血脉禁术。

————

想要压下一个身居高位之人,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但如果这个人本来就受伤后沦为俘虏,又身兼各种刑罚和毒药,失去反抗的力量,可行性就强上许多。

只是。

身为男频仙尊,随意认命和不抵抗,都是坚决不可能发生的。

即便是手上发不出灵力、筋骨无法提供力量,一些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亦会令他用纯粹的躯体力量、勇往无前的魄力去对抗一切。

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刑罚带来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随着他的动作而被牵扯。已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撕裂,露出看不出颜色的嫩肉和重新流动的血红液体。

灵力尽失的虚弱和血流过多的状态使他有些虚脱,眼眶所及,四周都在模糊泛黑。

对方既然没有杀死他,必然是打算用他的性命做些什么。

要么是用他的存亡与修真界谈判;要么是用他来羞辱压制修真界;要么,就是将魔族的损失算在他的身上,想通过对他的折辱来进行心理上的补偿。

可无论哪一个,对沈清秋来说,都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敌人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杀死,他就有无限的机会将敌人踩在脚下。

甭管其中会经过怎么样的艰难险阻,只要结局是对的,一切行为便都是有效可行的。

沈清秋一脚将敢扒自己衣物的家伙踹开,无视掉周围对自己的敌意,第一时间占据进可攻退可守的制高点。

自然,满心都是对打逃离的沈清秋——没看到被他踢到一旁的、眼底深处满是纠结与不忍的、洛冰河。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浑身如同火烧一般的伤痛、因失去灵力滋养而控制不住颤抖的肌肉,心里暗呲一声:

‘这次可真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亏大发了。等他回去,不仅要将魔界众人弄死,敢在战场上给他下绊子的,也要一并处理了。’

沈清秋站在魔族大殿之中,周围全是魔族精锐。而他不仅发不出灵力、身上还有着完全不曾处理的伤口,以及修真界人无法抵抗的魔气侵染。

可以说,这场战斗,极难打。

但那又如何?

沈清秋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的战意。难道跌入谷底之后,还能再摔入更深层次的泥土吗?他已经深陷混沌、一无所有,还能怕什么不成?

既然连死都无所谓,还不如干他丫的。将这里搞个天翻地覆,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大家一起玩完。烂命一条,不服来战!

沈清秋直截了当的咬破右手食指,以血虚空写符,激发禁术之后,双手握拳,脚踩七星飘渺步,猛的向四周发起冲击。

他的动作不复之前的灵动。身躯的伤痕无时无刻不在传来疼痛,可若是舍弃感知,却又相当于放任危险的逼近。

他的拳脚有些沉重。许久不曾拳拳到肉的用纯武力对打,来自相互作用的力与反震,使他疲惫的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目光如刀似剑,劲头如初生猛虎,即便深陷泥潭,也绝不可能退缩。沈清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是对命运的嘲讽,亦是对敌人的蔑视。

你们既然没选择将我杀死,那便等着我将你们一个个弄死好了。

〈冰九4〉打不赢不重要

信念与不屈是刻在骨子、写进灵魂的东西,绝不会因为外界而发生改变。

————

以一个人,对战敌人的精锐群殴,是种怎么样的体验?

如果说,自身还叠了数层不利于战斗的debuff,对方却占尽天时地利,又当如何?

战况便是再糟糕、双方力量便是如天地一般悬殊,该打的架、该杀的敌,依旧要赌上一切、拼尽一切的去砍杀。

沈清秋右手紧握成拳,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局势紧张而焦灼,连呼吸都开始滚烫。

吸入胸腔的气体中存在着对修真之人来说过于辛辣的气味,随着气管的压缩而全身微微发热。灼烧之感沉积于咽喉,随着沈清秋一声暴喝,左胳膊屈压成肘,对着其中一位使单刀的魔将心口撞去。

随着魔将吐出一口鲜血,沈清秋将对方的长刀夺到自己手中,大刀阔斧的开合斩杀。

刀乃兵中霸者。无需技巧,只要对着敌人的薄弱之处,用刀刃轻轻划过,就能割断大动脉,收割敌人性命。

沈清秋用刀解决近身的敌人后,并没有停留。在敌人还来不及再次收拢之刻,腰间发力,于半空之中翻转身形,瞄准敌人的腰间,以狂刀杀出一条血路。

失去灵力之后,沈清秋的招数变得极为朴实无华,能一刀砍杀的绝不会虚实结合。没有复杂的招式,全是风一般的速度和洞彻弱点的技巧。

迅猛而精准的动作,完全不在乎疼痛的战意。源于机械挥舞带来的肌肉酸痛,因后劲不足所带来的动作迟缓。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已濒临战斗极限。

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沾染,有些是敌人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粘腻的贴在身上,撕扯、摩擦着之前被鞭打出来的伤口。

他的身躯早已疲劳过度,每一次抬手与踢腿都在消耗为数不多的体力,每一秒战斗都在压榨身体极限。

若是不能快速解决战斗,他不被敌人杀死,也会因体力透支而丢盔卸甲。

精神上的坚定和实际上的行为并不一致。即便他尽可能集中注意力,来自灵魂的虚弱和身躯反馈的困乏,还是会使他频频失误。

沈清秋猛咬舌尖,利用疼痛和舌尖血的破厄效果为禁术再续一波力。燃烧生命力以达到拥有一战之力的能力,这并不划算。

可总比得过束手就擒、低头求饶得强。

若是只是为了生存,他自然可以低头俯首。但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的,仙魔不两立,他既生养于修真界,就不可能对魔族称臣。

活着是很重要,但失去尊严的存活,还不如拉着敌人同归于尽。

吸入鼻腔的魔族空气像是淬了毒,每次喘息都如同刀割。抬起手腕已经是件极为艰难费力的事情,更别说还要精准的用尖刃收取敌人性命。

敌人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这是魔族的权力中心,炮灰是杀不完的。

就在沈清秋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刻,耳边却好似听到了许久之前曾听过的声音:

“魔尊在上,小子定会将他拿下。”

所以……

魔族这是想,用他来‘验证’那个半魔的心思?

这可真是,有趣得紧啊。

〈冰九5〉他是我的,奴

洛公子说会亲自责罚。可关上门来,谁又知道你是恭恭敬敬的替对方上药,还是压入床榻,极尽缠绵?

————

沈清秋不愧是修真界的战力巅峰之一,哪怕是在一开始的战场之上受伤被掳,又在地牢里走了几圈,被捞出来时已成为连手指都屈展不开的血人。

可在意识清醒之后,还是凭借着各种压箱底的禁术和招式,在魔尊的宫殿里打杀了不少魔族,成功将自己搞成了魔族心里必杀之人的NO.1,仇恨值拉满。

此情此景,别说洛冰河有心想制造‘有心无力’的状况。哪怕是他真花上n多功夫将沈清秋放出去,其他魔族也会想方设法弄死他,或者用其他方法对他言语凌辱和精神折磨。

当然,最重要的是。

魔尊亲自打开的传影石,最后播出去却是沈清秋在魔族宫殿大开杀戒的影像,那个上位者能忍?这不是花自己的钱,最后却为敌人增添士气吗?

故而,魔尊也不想试探洛冰河了,一个圣子,有的是机会去试探。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个本该无力反抗却当着自己面残杀他子民的、不知好歹的修真者!

对于这种性情高傲、不惧刑罚之人,必须要折断他的傲骨、磨灭他的灵魂、令他于大庭广众之下仪态尽失、展露脆弱又无助之态,走到哪里都抬不起来头,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才能一解魔尊的心头之恨!

魔尊手掌轻压,几位于风栏院任职的魔,向沈清秋走了过去。

洛冰河原本还在向魔尊表忠心。

毕竟沈清秋开杀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局,反而是沈清秋力竭之后,才来到对方的面前,将他压在剑鞘之下。

这般‘不爽利’的举动,甚至没有在沈清秋身上落下一处剑痕,实在是过于温柔到说不过去了。

虽然说,洛冰河的计划里,是想趁机向沈清秋卖个好,等沈清秋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或者回归修真界后,他能借这个‘恩情’道德绑架一波。

但是——

如果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没成功,或者说真的惹恼了魔尊,让沈清秋颜面尽失、沦为任人摆布的‘奴’。

不管是魔界的位置还是修真界的暗线,都会随着这个并不都符合洛冰河计划的开展而破碎。

于魔界,他对‘旧主’过于温柔,磨磨唧唧,不符合之前信誓旦旦、为魔尊赴汤蹈火的人设。

于修真界,若沈清秋真的‘失去仙尊之资’,必然会被修真界除名,连带着洛冰河之前的布局也一并作废。

所以——洛冰河必须立刻站出来,执行一开始的计划,将沈清秋压在身下。

至于之后如何面对沈清秋……就需要一些‘颤抖’‘不忍下手’‘因为不舍而动作缓慢’‘眼神祈祷’‘脸色紧绷却隐约害怕’等小‘破绽’来‘打动’对方了。

当然,为了更好的‘实现’计划,他可以给自己下几个暗示——比如沈清秋其实暗地里很照顾他,而他也很向往沈清秋那样风光霁月、修为强大的仙尊。

当几位能将烈女调养成花魁的人物即将走到沈清秋面前时,洛冰河‘慌乱’之下,立刻闪现与对方面前,精心计算的角度里,沈清秋绝对能看见他脸色的‘惶恐与故作淡定’。

少年强硬的用身躯将双方隔开,语气充满了对他人惦记自己宝物的霸道与孩童般的占有欲:

“这是魔尊赐予我的奴隶,即便他惹了祸事,也该由我这个‘主人’责罚,就不劳诸位出手管教了。”

几位麻麻桑相视一笑,越过洛冰河打量着在地上挣扎的沈清秋,嘴里不干不净的点评:

“修真界的仙尊,还没试过,不知是什么味道?”

“洛公子说会亲自责罚,可关上门来,谁又知道你是恭恭敬敬的替对方上药,还是压入床榻,极尽缠绵?”

“再说了,这么多死去的同胞,洛公子可想好怎么解释?”

总而言之,就凭洛冰河直到现在都没在沈清秋身上留下一道伤害,更没有在沈清秋大开杀戒的时候上前阻止。

魔尊、魔族,已经不信他了。

伴君如伴虎,洛冰河要的就是这种‘状况’。他要沈清秋‘亲眼’见证洛冰河的无力阻拦,更要他明白洛冰河虽名头好听,实际却没什么权势。

而一个没什么抵抗之力,还要努力替沈清秋善后,顶着魔尊的‘不善’敲打,拼着双方一起进牢房的风险的——

无力‘弟子’。

最后只能‘服从魔尊安排’,欺师犯上,以曲线救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曾经的师尊压在身下,极尽缠绵。

多好的剧本啊。

多无辜的弟子啊。

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美好开展啊。

洛冰河小心的吸一口气,侧向沈清秋的那只手无声握紧,指尖被磨出‘咯吱’的声音,青筋涌现在手背之上。

少年的目光有些拘谨和不确定,甚至腿也在微微发抖,眼皮掀至最高,视线悄咪咪的向魔尊方向飘去。

只见魔尊极有趣味的用右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胳膊侧靠屈起,指尖于扶手轻点。嘴角微勾,哪怕是下面满是血腥,眼神依旧平静而冷漠。

这样的‘平淡’与‘从容’,仿佛下面死掉的不是自己的臣民、不是与魔尊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不是他亲自选拔精心培养的官员。

那么——

如果这些人的死亡魔尊并不在乎的话。

洛冰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无法控制的寒意从脊椎骨缓慢攀升,僵硬和冰冷将他的身躯牢牢锁在原地,直令他头皮发麻,口舌发干。

这些人,本就是用来布局演戏、敲山震虎的炮灰!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魔尊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有迹可循。甚至说,魔尊刻意布下的这一幕,本就是借沈清秋之手清理不听话的棋子。

魔尊不可能不知道沈清秋必然会反抗,甚至说沈清秋被‘丢’过来的时候,连个敷衍意味的绳索都不曾捆绑。

对方虽灵力尽失、满身刑罚痕迹,但能在修真界打出名堂的,那个没压箱底的技能和禁术?

魔尊刻意留下对方的性命,不仅仅是为了考察洛冰河,更是要借机排除异己、杀鸡儆猴。而那些对魔尊有心思的人,现在应该都夹起尾巴、瑟瑟发抖了吧?

虽然说这一幕在洛冰河的计划之内,但还是令洛冰河惊出一身冷汗。他之前居然想同时‘讨好’两个大能,游走于这样的庞然大物之间……

简直刺激到人肾上素飙升,恨不能燃尽全身血液去搏上一博!

当然。想明白这一切,并不代表能逃过当下的困境。洛冰河若是心智稍微弱上那么一丝半点,给不出魔尊想要的回应,他也会是被宰杀的鸡鸭之一。

思及此,洛冰河将视线转为正对魔尊,恭敬的冲魔尊弯腰拱手,将表情调整为深受长辈喜爱的纨绔世子,大大咧咧的咧开洁白的牙齿,笑盈盈的告罪:

“承蒙尊主不弃,替小子将此恶贼擒来。可惜此贼野性难驯,竟犯下如此祸事,当真该罚。”

“只是尊主既已将此贼赐予在下,小子定不能再让尊主费心。且请尊主与诸位,好生欣赏小子的表演,也算是博诸君一笑尔。”

魔尊懒洋洋的听着洛冰河明面谦卑,暗地里划分归属,仗着魔尊的宠爱肆无忌惮彰显占有欲和霸道:

即便是我的宠物杀了人,我也不可能将他交给你们!赔偿与责怪冲我来,宠物是绝对不可能交出的!

魔尊一不阻拦洛冰河强行将沈清秋转为自己归属,二不点破洛冰河借势欺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受宠到罔顾一切的小心思,只是身躯向后靠了靠,淡淡吐出一句:

“准。”

〈冰九6〉数个暗示、层层枷锁

这是众人骨子里的恶劣。

是本该被好好珍惜却无情打碎的疯狂;是本该高悬天空却被拽下神坛的玷污;是仙人与乞丐的终极反转,是兜兜转转却又回归凄惨过往的极致be。

————

得到魔尊首肯,其他魔自发的为洛冰河腾开位置——

既然想要打击敌人,必然要用敌人有些关系的,去诛心。来自亲近之人的刀才是最狠的,微笑着给予穿刺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本就是敌人,那么来自敌人的‘责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折辱对方的精神;

可具有羞辱意义的折辱,让曾经的低位者犯上,令曾经受到恩泽的人亲手刺穿‘恩师’的心脏——

才是最痛、最有趣的啊。

沈清秋这次是真的力竭,过度压榨身体潜能、使用禁术后的反噬,都令他连手腕都难以抬起。

当洛冰河一番‘义正言辞’的宣告后,沈清秋的归属与性命,在魔界之中,算是钉死在洛冰河手中。

骑师犯上、将高岭之花拽入玉望的泥潭;深陷床榻之中、封闭于内室独自把玩,是无数人心中的念想。

更别说,如果这个人长得还很好看、皮囊也足够精致,又是从高位猛然跌下神坛、落得个满身淤泥。

那更是,会激发人心底最深处的、暴虐与凌辱.欲。

毕竟。拯救深陷泥潭的失足妇女、让良家少女的纯白染上污秽,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沈清秋亦是如此。

他之前表现的越是不屈不挠;现在其他人就越想看他如何哭出声来。

他之前越是冷漠无情、鲜血淋面;现在其他人就越是想看他被情.欲染上粉嫩之色,展现出别样的风情。

他之前越是清高孤僻、不染纤尘;现在其他人就越想看他被鲜血浸染,被白色污浊粘黏全身。

这是众人骨子里的恶劣。

是本该被好好珍惜却无情打碎的疯狂;

是本该高悬天空却被拽下神坛的玷污;

是仙人与乞丐的终极反转,是兜兜转转却又回归凄惨过往的极致be。

乞丐沈九,仙尊沈清秋。

当上位者跌入尘埃,他能否保持曾经的骨气与坚守?

若是服软讨好便能存活,他是否该温柔的对敌人微笑?

日日夜夜的压入床榻,能否抹去骨子里对同性的厌恶?

身中无法排解的春毒,又该如何拒绝对方的投怀送抱?

这些根植于灵魂的东西,究竟,能否通过时间与次数,发生改变?

————

沈清秋的挣扎很强烈。

即便他连手腕都在颤抖,踢起的小腿力道还不如挠痒痒;屈起的胳膊肘还没来得及捶打便被无情拽起,拱起的膝盖也被强势压下。

沈清秋双手被洛冰河用右手大拇指和四指分开,将他高高越过对方头顶,由于身高的原因,洛冰河只能横跨在沈清秋胸口,认真与沈清秋对视。

“师尊。”洛冰河的声音带着清爽和故意装出的、大仇得报的笑意:“别来无恙?”

“……”

很明显,这种时候,来自于‘弟子’的问好,并不能让人觉得受到尊重。更别说,哪有弟子压在师尊身上,将做师尊的牢牢控制住的道理?

只是,沈清秋既然已经落败,现在说什么都是败军之言,除了引敌人发笑和激发敌人折腾他的兴致外,什么作用也没有。

而且他是清醒的,之前洛冰河表情的破绽与细微动作的变化都很明显,沈清秋自然知道洛冰河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保下自己。

洛冰河在清静峰生活了十年,却只在魔界待了三年。能在此情此景将他的命留下来、免除其他人对他的折辱已是不易,还能指望对方立刻将他送回修真界不成?

沈清秋知道自己不该怨恨,洛冰河已做到他的极致。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事情发展,还是令人恼火的恨不得毁灭世界。

故而,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两片单薄的嘴唇抿着,眼里满是不爽的怒火与压抑的愤恨,与敢压在他身上的洛冰河对视。

洛冰河:……

怎么说呢。即便是洛冰河认真给自己下上数个暗示,当看到身下之人剧烈反抗之时,他骨子里的暴虐还是压抑不住的叫嚷着、想将身下之人撕碎。

或许是他的血脉中有一半魔族血吧。在他没有将对方压在身下之时,洛冰河还在思考要对沈清秋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施展什么样的动作去表达‘他的不得已’。

而当他真的将衣衫破烂、遍体鳞伤的仙尊拥在怀中,手指触碰到对方满是倒翻的血肉与结痂,随着他的举动听到极其轻微又压抑的抽气声时。

洛冰河心里想着的,居然是遗憾和数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为什么给对方造成一身伤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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