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真的要震惊了!
少年沈清秋是真的下三滥!完全是在拿不怕死的狠劲以伤换伤,手是真的黑,心也真的狠。哪怕洛冰河力道远比他强大数倍,少年沈清秋愣是头铁的用指甲和牙口将他咬得个满身是血。
“……”丫的。在外面被打,梦境里被揍,没完没了是吧?
随着两人的打斗,身侧的景象急剧变化。梦魇之地的规则就是如此,当局内人越发陷入的时候,场景越会变化。而且随着他的深入程度越高,所变化的场景越能将人困入其中。
两人面前突兀的出现的一座凹陷。高高在上的右侧坐在一位黑衣人,左侧则坐着一位玄衣人。两人的架势看起来势同水火,紧张的氛围,随着空气的流动散发出火药味。
沈九第一时间站起来,将洛冰河护在身后:“别说九哥不仗义,你带我出来一回,我舍命护你一次。从此之后,我们两消。”
洛冰河原本还沉浸在‘为什么到哪都被沈清秋打’的愤懑之中,看着孤身站起,将他挡在身后的沈九,眼里有些复杂。
沈清秋,你为什么不一直坏下去呢?
就像是那些外出任务之中,就像是白日里的魔族入侵。你直接将我抛出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才是你会做的事情吧?
现在你这个样子,是良心未泯、还是惺惺作态?
沈九不知道洛冰河的纠结,当然,他就算知道也无所谓——
无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是谁,他既然带他出来就是一份恩情。有恩就要报,洛冰河不愿意让他轻易还恩,他偏要立刻将恩还回去。从此之后,既然恩情已报,就别想用这个拿捏他。
“没想到岳掌门真的来了。”
“洛魔尊相邀,岳某怎能不来?只是不知洛魔尊何时愿意将清秋师弟放回?他外出做客太久,该回家了。”
岳掌门、清秋师弟,洛冰河一瞬间知道了面前两人是谁。只是‘沈清秋’的记忆里怎么会有这一幕?如果这里不是沈清秋的梦境,那他究竟在哪里?
刚才还有一副要护着他的沈九骤然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准备向前走,嘴里喊着“七哥!”
所以说,沈清秋与岳清源,还真是打小的兄弟?往日里只看到岳清源对沈清秋热脸贴冷屁股,却没想到少年的他们居然是反过来的吗?
看沈九这副就像是见了心上人的模样,洛冰河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来。
明明真正将你救出来的人是我,你口中的七哥怕是到最后都没有来出面,要不然以‘沈九’现如今的性子,沈清秋不可能那样对岳清源。结果你不仅恩将仇报的揍了我一顿,现在还完全看不懂局势的想往里面冲?
你的聪明才智全部都喂了狗吗?怎么面对我的时候精明的要死,面对其他人(特指岳清源)傻的跟个糊涂蛋似的?
洛冰河猛的从后面冲上去,一手捂着对方的嘴,另一只手抓住对方肘击心口的胳膊:“你傻吗?这种情况下还在往里冲?是不要命了?”
现在的沈九还没有演化到抗拒任何人接触,但对于打扰他和七哥相聚的人,下意识一脚踹出去,将对方捂住自己嘴的手丢出去:“你搞什么?”
“是你干什么!”洛冰河没好气地躲开沈九毫不留情的侧踹,伸手直指面前水火不容的两人:“你看不出来吗?他们两个之间恨不得互相弄死对方,你进去是为了给你亲爱的七哥送把柄吗?”
沈九抬头,玄衣的岳清源在被拒绝后,温厚的打机锋:“洛魔尊怎么说也在苍穹山待过些时日,更是与清秋师弟有些名义上的关系。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将清秋师弟还回来,苍穹山这边许你几个承诺,如何?”
“不如何。”黑衣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拒绝对方开出的空头支票:“不如岳掌门直接将沈清秋送于我,我给你几个承诺?”
“……”洛冰河将愤恨的少年郎再次拉回来,制住对方拳打脚踢的动作,但并没有选择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他也没有故意从中作梗不是吗?只是对方没有问,而他也不清楚对方不知道……
屁嘞。
沈九怎么会知道他将来会出人头地并且与岳七拜为同门师兄弟,还改了名字为‘沈清秋’?他只知道岳七没有回来找他的原因是要跟这个黑衣人进行谈判,而且为了那个叫沈清秋的,给出一看就很贵重的东西。
所以沈九很愤怒,他不明白岳七为什么不来找他,也不明白这场争斗有什么好聊的。黑衣人要沈清秋给他就是了,岳七赶紧解决一切回来找沈九才是正事!
而那个该死的沈清秋与讨厌的黑衣人,都是阻拦岳七过来找他的绊脚石!
当然他面前还有一个很烦的人,这个叫洛冰河的玩意一直在阻拦他上去与岳七相认,甚至还动不动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大声呼喊。
“你究竟要干什么?阻拦我和七哥相认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沈九恨恨的一脚踹出去,眼里满是火星:
“七哥为了那个沈清秋倒是舍得,怎的却不知来找我?我偏要走到他的面前,问问他究竟有何要事,是不是彻底忘记了跟沈九的约定!”
“……”洛冰河甩一下被踹得生疼的小腿,有点无奈和好笑的看着少年沈清秋吃成年沈清秋的醋。
既然沈清秋惦记岳清源成这样,却为何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沈清秋对岳清源不屑一顾?相比较于成年沈清秋别扭的性子,还是小时候更显可爱一些。
虽然说,这动不动打人和唯我独尊的脾气,是真一点就炸的火辣辣。
“洛魔尊莫要欺人太甚。”岳清源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厚,期间满是威胁之意:“苍穹山在修真界也有些朋友,魔尊大人这是想开启仙魔大战?”
“岳掌门要是没说,本尊还真忘了。不如岳掌门以身代之,这一介掌门的分量,总是要比峰主更好用些。”魔尊优雅的替自己斟满一杯,伸手示意:“不知岳掌门意下如何?”
“你想得美!”沈九再次想要冲进去。
这个黑衣人是谁呀?怎么这么不要脸?居然想让他的七哥俯首自缚,就为了换取那个沈清秋?最可恶的还是沈清秋,自己犯下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承担吗?居然还连累到岳七身上!岳七怎么还是这副老好人的样子?之前为了十五得罪秋家,若不是他替对方吸引火力,岳七现在焉有命在?
这些他不在的日子里,不知道岳七又替别人顶过多少次的罪,操过多少次的心?该死的,岳七这副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啊?没有他看着迟早要吃大亏的!
洛冰河从身后一把拽住沈九的胳膊,由于力道过大还将人带到了地上。看着挣扎不止、死活要上前的沈九,洛冰河一咬牙,干脆用体重将对方牢牢压制,又将双腿叉开折叠在对方膝盖窝,控住对方乱蹬的腿。
想到此地并不是沈清秋的梦境,而他莫名其妙的将人救出来,又被沈九误解后揍了一顿,洛冰河心里满是气:
“你非要冲上去干什么?人家岳清源与沈清秋之间的事情,关你何事?怎的你还想棒打鸳鸯,去做那个恶人不成?”
“那是我的七哥,我的!”沈九趴在地上,腰背被洛冰河死死压住,手撑在地上,扭头冲洛冰河宣示主权:“他凭什么要为了沈清秋做这些!他这个喜欢为了别人付出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说到后面,不止是委屈还是洛冰河压制的力道过于大,沈九的眼里蒙上一层雾意:“沈清秋究竟是谁,他凭什么得岳七如此对待?岳七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将我完全抛到脑后吗?”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为了十五是这样,为了沈清秋还是这样!那我呢?跟他许下约定的我呢?为了他深陷秋府牢笼的沈九呢?”
“亏我以为他是去拜师学艺了,亏我在秋府傻傻的等着、盼着,都是沈九的一厢情愿!原来许下的诺言可以张口就忘,原来当了真的那个人才是傻子,原来无论嘴里说的多么好听,全部是哄人的骗子!”
看着面前崩溃质问的沈九,洛冰河好像看见了对方的泪。只是明明液体已充盈了他的眼眶,却又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洛冰河喉咙发紧,心中似有一只大手将心脏狠狠抓紧。只要他张开口,只要他说一句话,只要他将一开始就该告诉对方的事实说出来……
他应该说出来的。
只要说出来,岳清源和沈清秋之间在无隔阂;只要说出来,沈九就不会对他如此抗拒,认为他居心不良;只要说出来,面前这个脆弱的快要碎掉的少年,就会重新被注入力量,露出或许狡猾、或许高傲、或许明媚满足的,笑颜。
可洛冰河张了张口,最后只干瘪的说了声:“别哭了。”
“老子才没哭!”沈九凶狠的瞪洛冰河一眼,可眼里的液体却因为这个动作险些跌落。沈九将头扭过去,将后脑勺露给洛冰河,明明是孤傲的背影,可他的肩膀却收得极紧。
洛冰河抬头,黑衣魔尊与玄衣岳清源已战至一处。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谈得拢呢?岳清源对沈清秋的在意程度,早就修真界全员皆知。
身下的少年郎在颤抖。即便是洛冰河不看、不听,也知道这个名为‘沈九’的少年沈清秋,一定哭的凄惨。
虽然说他一句话就能令少年不再哭泣,可相比较于沈九在他面前确认沈清秋=沈九的骄傲笑容——洛冰河,居然咬死也没说出那句话,就这样放任对方痛苦。
他可真坏呀。洛冰河捂上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明明只需要他一句话,这对有情郎就能达成这个成就,走出he的和谐结局。
但。
洛冰河不得不承认,相比较于对方在他面前笑,他宁可对方在自己怀里哭。
他就是这样坏的人。或者说,关于‘沈清秋’,洛冰河就是这样坏。
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可以让步。在其他的人上,他也可以不追究惦记。但沈清秋不行,唯独沈清秋不行。
洛冰河放开对沈九的压制,强行将人抱在怀里。或许是哭泣过于伤心神,也可能是疼痛与脆弱已经压垮了他的心理防线,洛冰河看见对方通红的眼睛,和咬穿他皮肉的尖锐牙齿。
这样一只凶猛的猎兽。即便是他将人救出来,对方也能翻脸不认人的将他揍一顿;即便是他给了破碎之人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却又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可最后,是他赢了,不是吗?
沈九能被他抱在怀里,不再去看令他心酸崩溃的‘岳七’,就是洛冰河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抬头,黑衣人与玄衣人已经分出胜负。苍穹山的岳掌门满身是血的用剑撑着单膝跪在地上,问出最后的疑惑:“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人?”
“嗯。”已经慵懒坐回去的魔尊,饶有兴趣的将下巴隔在一旁撑起手腕上:
“那里有本尊布置好的剑阵。听说失约之人要吞一万根银针,岳掌门想要重拾与师尊的约定,不妨试上一试?”
“好。”岳掌门支起身子,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希望魔尊说话算话,别再为难他。”
“那是。”魔尊另一只手摸出把翠绿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悠然扇起:“那双腿,只不过是以防万一。”
洛冰河看着岳清源跳下深坑,主动站在最中央的地方,将剑插入脚下,等待着最后的命运时刻到来。
而那个黑衣魔尊说的从不是唬人,他只是挥了挥手,万箭齐发,如流星雨般美丽。
岳清源为沈清秋赴死 。
并且不是直接死,而是为了让‘魔尊放过沈清秋’,甘愿被万箭穿心。
洛冰河深吸一口气,将怀中人压入胸口,这件事绝不能让沈清秋知道,更不能泄露出去一丝一毫。他知道岳清源对沈清秋的重视,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情深义重。
这样的深情之下,没有人扛得住。
洛冰河想要的不多,只要沈清秋将对岳清源的关注与感情分出一丝就够了。可若是沈清秋与岳清源之间感情如此浑厚,洛冰河宁可他们永远解不开误会!
好在沈九折腾一天也累了,现在睡在他怀里,看起来很乖巧。
眼前画面流转,黑衣人手中带着残剑,不紧不慢的走到牢房面前:“师尊,弟子来看您了。”
一个被血迹与脏污包裹、看起来只有正常人一半大小的团子窝在角落里,不知死活。
洛冰河已猜测到对方是谁,可真正看见的那一刻,依旧感觉到了心脏就像是坠入了深海、正在一步步向下沉——沈清秋,居然成了这样?
这个所谓魔尊的黑衣人,当真可恶至极!
随着残剑被丢到沈清秋面前,血团子动了。他抓起那把剑,在仔细辨认之后,发出苍凉的笑声:“岳清源!哈哈!岳清源!”
“师尊看起来很开心呢。”黑衣人额头上有火焰般的印记,此时此刻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带着择人而噬的疯狂:“不知下一个,您想看见谁?”
“明帆?”黑衣人伸出手指:“他被弟子丢下万毒窟喂蛇蚁虫鼠,也是硬气的一声疼也没喊,直骂弟子骂了一个时辰才消了音。”
“宁嘤嘤?”黑衣人伸出两根手指:
“毕竟也算对我有恩,现在在弟子的后宫里与其他人斗得你死我活,好不快乐。”
“弟子还要感谢师尊将她养得如此纯良,听说这几日她被x贵妃盯得有苦无话说,师尊想不想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她解决烦忧呢?”
“季晟?”黑衣人伸出第三根手指:“柳清歌被您所杀后,也就他能撑起百战峰的场子。可惜没成长的天才还是蝼蚁,只在弟子手下撑了不到一百回合,便被弟子斩去执剑的右臂,让他逃了。”
“不过一介残废,就不劳师尊记惦了。”
“当然。”黑衣人将手指收回,语气是难得的轻松愉快:“最该说的正是这岳掌门,被师尊的一双腿引来赴约。可惜力所不及,竟遭万箭穿心而死,当真是可惜,可叹啊。”
“师尊,您都这样了还能让苍穹山掌门陪葬,弟子可真是——佩服,佩服~”
他丫的。黑衣人的话语沈清秋究竟有没有听到洛冰河不知道,但对方嘴里的嘲讽与恶意洛冰河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这一刻他都有点为岳清源鸣不平——
岳清源用一条命换来的承诺分毫不值!死亡有什么用呢?赔命有什么用呢?对方到底信不信守承诺谁又知道?他算是将自己一条命赔了进去,可最后沈清秋还不是被折辱成这副模样?
或者说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还不如说让他早点死去,起码也省得在遭受这些活罪。
‘轰!’铁质的牢房围栏与大门被破碎成渣,黑衣人抓着沈清秋的手腕,玄肃残剑跌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清秋!你敢!”黑衣人的声音充满不敢置信,还有猎物逃脱手心的张皇:“你不是最疼惜你这条性命的吗?你不是最舍不得、最贪生怕死的吗?”
洛冰河能看见对方身上的颤抖,连带着昏死过去的沈清秋衣衫乱晃:“沈清秋?沈清秋!师尊?师尊!”
黑衣人将沈清秋丢在地上,转身欲逃:“这不是真的,沈清秋怎么可能寻死!他之前那样都没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岳清源死掉!”
但他刚跨过自己造成的铁质碎沫上,又立刻折返回去。颤颤巍巍的将手背探到对方鼻翼,确认没有任何温暖或冰凉的空气流动。
“这不可能!”黑衣人跌坐于地:“你不是最讨厌岳清源,连对方接近都嫌烦吗……岳清源愿意以命换你,你愿意为了他放弃最要紧的性命……”
“可你之前怎么不死!”黑衣人的情绪极为激动,一拳下去,粉尘洋洋洒洒的飘满了整个空间:
“四派联审、声名尽毁时不死;各式责罚、断臂裂腿不死;清静峰被火烧、门下弟子个个散逃不是;现在岳清源死了,你反倒跟陪他一块死?”
随着再一次尘埃落地,黑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地上的残剑划破手腕动脉,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满室腥甜。
他轻柔的将沈清秋躯体抱在怀里,脸上似哭似笑,单手将沈清秋的下颚掰开,将血朝里灌去:
“沈清秋,你想要和他做亡命鸳鸯,我偏不让你们共赴黄泉!我要让你们阴阳相隔,还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碎碎念——
相当的变态。
狂傲七九的双向奔赴真的好好磕!
冰九之间宿命般的执着与恶劣也超带感!
冰九:看向我,我不会让你在别人面前笑,我只会让你在我怀里哭。
七九:不求生同/床,但求共赴死。
简直be呀!!!这也太带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