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与其他乞丐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矛盾,接着开启群殴,被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还被当成‘刺头’不得吃饭。
以及。看着那个从一开始会谨慎细致的保存喜爱之物,到次日醒来总会得到一场空。他的表情从欣喜变得失落,从打架变得无力,最后竟,会自发将那些曾经喜爱的东西,亲自损毁。
沈清秋看着自己曾走过的路,眼神无波无澜。
童年沈九。身躯一点点的发育完全,性情一天天的孤僻。在一帮聚众取暖的孩童中,他是那个融不进去集体的野兽。
慢慢的。为了生存下去。他学会了用花言巧语去讨好路人,用嬉笑打骂去应对找茬,用不怕死的狠劲去对抗敢跟他争抢东西的‘同伴’。
武力和记忆,是他唯一能仰仗的东西。用强硬的拳头去守护自己,用记忆去剖析所有遇见的人、遭遇的事。在那些睡不着的夜里,仰望天上的孤月,想着要如何离开。
他并不是什么太幸运的人,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之人。刚到乞丐窝的时候,甚至因虚弱的身体、糟糕的肠胃差点饿死。
身为命最不值钱的乞丐,难不成还能指望这群人中谁有‘善心’这种东西?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活不下来的,没资格浪费资源。
想活下来,就要忍受糟糕的环境、极为稀少的食物、被层层争夺后仅剩的一丢丢资源。
在他成为有编号的‘小九’之前,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乞丐。
别以为‘沈九’不算名字。那些死掉的人,名字即使再好听、再优美、再蕴含深意。
人都死了,有什么用?
能在乞丐窝里,从豆丁成长为四肢健全、头脑清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天灾人祸,成功长大到十岁的,才能以序号命名。
毕竟——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豆丁们,只配被称为“那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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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幕上演的场景,沈清秋有时瞄一眼,有时干脆闭眼打坐。
沈清秋看着眼前跪在地上努力挣扎着生长的沈九,眼里无波无澜,甚至还有些冰冷的寒意。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曾经的过往。
也想不明白一开始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万籁俱寂、没有生物痕迹的荒原。
以及那个看不清具体模样,却无端压抑的人心神难安,充满了不祥气息的黑雾。
修真界之人,极少做梦。
而这般不讲逻辑、肆意变换、仿佛在刻意引诱人‘踏入其中’、‘参与其中’的梦境。
就像是无意间踩入了什么困境、遇上幻境虚影似的。
但可惜的是,沈清秋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他不仅自己不曾去‘接触’,甚至连将灵力丢过去试探,剑意劈过去实验都不曾。
即便这个梦境摆明了是要对自己出手,他依旧,不想如对方所愿的,入局。
想到这里,沈清秋略略回想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那个散发气息的魔物,至今还没找到。那场令数个弟子陷入梦魇的证词中,甚至有位弟子还声称‘见到一位老者’。
但奇怪的是,所有陷入梦境的都是外门弟子,可那些外门弟子排列起来,却又没有明确的地区导向。
甚至说,有些弟子明明不在外门弟子住处,却也陷入了昏迷。而与他处于同一个地区的内门弟子,却毫无困意。
难道陷入昏迷的原因不是地区,而是另一种介质?
那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介质,连他都能‘陷入’?
(片段)能跨过去的,从来不是困住你的梦魇
越是底层的猎物,生存本领就越强。毕竟比他强大的太多了,稍有不慎,自己的性命就成了强者的粪便。
而想要存活下来,首先是要躲避强敌。接着便是被猎人抓捕的时候,尽可能展示自己的柔弱无害——接着,趁敌人掉以轻心的时候,即刻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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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平日里很少睡觉,都是以打坐代替睡眠,尽可能不浪费修炼时间。
只是,今日实在是太过奔波,又心神莫名不宁,打坐与清心咒都不能缓解这从心底深处蔓延而出的焦躁。只好躺在床上,平心静气,靠睡眠补充已消耗殆尽的精力。
——
猛然间睁眼,却发觉深陷迷雾,如墨水般黏稠厚重的的雾气里,是看不清的人影幢幢。
他看着眼前浮现的几场悲欢离合,心中却只有漠然。
幼年沈九。因贫困而缺衣少食;因众人争抢而损失喜好之物;因相伴之人是四处留情而不得偏爱;因身世不由己而失去护佑自己的大姐姐;因那张脸被奸佞惦记……
少年沈九。因一时不慎使用仙术而暴露修炼能力,为自己招来祸端;因言辞直率不懂迂回,暴露身后无人而被捉拿打压;因性格倔强不肯低头,沦为被打骂的靶子;因面貌和身姿获掌权人之妹的青睐,却又因此遭到掌权人狠狠责打……
青年沈九。因资质有缺而修行缓慢;因半路出家遭人非议;因过于争狠好强不擅与人交流而成为独狼;哪怕是最后成为首席,亦无法服众。
这些遭遇,单拎其一,都是人生劫难。
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但那又如何呢?
走出来,就是胜利者。活下来,就是赢家。
他在幼年以不要命的狠厉打败了所有敢跟他抢东西的人;在少年时以孤注一掷的孤勇火烧了困住自己的秋府;青年时凭艰辛努力成功坐上一峰之主。
他赢了。过往种种,重要吗?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受到的所有挫折,也只是偶然提起的谈笑罢了。
那些曾经风餐露宿、不知明日路在何方的逃亡江湖生涯;那些跪在路边痛哭讨笑、将尊严扔在脚下的乞丐生涯;那些被人辱骂群殴的弟子生涯。
皆是成功路上的些许坎坷罢了。
其他的,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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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没有心魔。
或者说,他的心魔,是不够强。
这是修真界的通病,也是所有世界的铁律。
要么自身够强,无人能敌;要么身后够硬,无人敢惹。
所以他才会那么讨厌柳清歌。
也可以说,羡慕。
那样一个出身名门、天赋异禀、又刻苦钻研的天才,谁能不羡慕呢。谁能不想成为他呢?
即使他可能为了家族也背负了许多;即使他可能为了修炼付出过无数血汗;即使他的生活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完美。
但……谁能不向往?
那是苍穹山的武痴,是修真界的第一人,是正道魁首,是世界上——最有资格冲击元婴之境的桎梏,跨越修为枷锁的人。
沈清秋不知道如柳清歌这种天之骄子,能有什么心魔。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陷入的这个梦魇,困不住他。
过往的艰难险阻,他已跨过。
那些已经被他打败的敌人,都是脚下的枯骨,磨砺的垫脚石。是不需要记住的过往云烟。
而未来——
若他真的有跨不过的深坑,咬牙坚持之后……
谁能断言他一定寻不到可突破的点,从而绝地反击,一举反杀?
———评论———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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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之后,那些挫折,不值一提(帅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