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方向一片黑暗,以往热闹繁华骤然安静了下来,反倒是越偏僻的地方还能看见一点儿光亮。
王叔把车停在了路边,昏暗的路灯勉强能看清小区的大门,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一排铁栅栏,甚至在伸手推开的时候,还传来了恐怖片里才会发出的“吱呀”声。
两人跟在魏青身后,顺着小路往老小区深处走去,自行车歪七扭八的停在楼下,仅留下一条过道,花池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旁边放着的盆里散发着无以名状的味道。
如果说外面仅仅只是看起来有些杂乱,那老楼里就只能用破旧来形容了。
墙皮早就被抹的黑一道白一道,脱落的碎渣渣沿着墙边掉了一地,小广告层层叠叠的不知道摞了几层。
年夏跺了两下脚也没把感应灯打开,他打开手机电筒,扶着墙慢慢往上爬楼。
这里的台阶又陡又窄,一不留神就可能踩空。
魏青走在最前面,侧着身子给年夏照亮台阶,手臂向前伸直,几乎挨着对方的肩膀。
好在魏青租的房子就在二楼,上来一转弯就到了。
由于位置太过狭窄,王叔只能拎着保温盒和书本站在楼梯上,年夏则是好奇的看着对门上贴着的对联,看样子估计也是很久没人住了,这对联还是两年前的。
魏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赫然还是前几年的防盗门款式,他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污渍和生锈的栏杆,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懊悔。
不该带年夏来这里的。
他曾不止一次去过年夏的家里,那是独栋的别墅,和这里的环境天差地别,两人的身份差距犹如天堑,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从小到大,几乎每个来的人眼神中都会流露出些许嫌恶,即便掩饰的再好,他也总能一眼看穿。
渐渐的,他就也不再多和人接触了,所有人于他不过是过客而已,何必在意。
“咔哒。”
魏青将钥匙插进去,老旧的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轻轻将门推开,背对着年夏缓慢的将手放在了墙壁的开关上。
客厅里唯一的灯泡噼啪一声亮起,似乎还闪动了一下,照亮了这本就不大的地方。
如果做个直观比较的话,这个房子的客厅还没有年夏卧室里的厕所大。
魏青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的放下背包,没有听见跟进来的脚步声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微偏过头去便打算送客。
“魏青,拖鞋在哪儿呢?或者脚套也行。”年夏扒着门框朝里面探头,一脸自然的问道。
笑话,谁家小时候没住过这样的房子,有什么可嘲笑的,再说了,能在这个年纪养活妹妹租上房子,已经很有本事了好不好!
至少年夏扪心自问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
客厅虽然狭小,但是所有的物品都是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地板也被拖得干干净净不染灰尘,书本整齐的摞在墙角的架子上,能看得出来这家主人一定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魏青闻言有些愕然的回头看去,他仔细的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却没有发现任何遮掩的痕迹,仿佛这只是很平常的拜访。
年止向来不会伪装的如此好。
魏青曾经压在心头的疑虑再次浮现——
这人真的是年止吗?
“没有备着拖鞋,你直接进来吧。”魏青将疑惑敛在眸底,低声道。
这个家里很早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又哪里会有多余的拖鞋呢。
年夏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鞋,鞋底在外面早就踩得脏呼呼了,现在进去绝对一脚一个印子。
“要不我穿袜子也行,拖得这么干净不合适。”
魏青看着真要伸手脱鞋的年夏,忍不住伸手拽住对方,眼眸不自觉的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