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六百七十四年春,二月廿一,春分日,万物生。
宜祈福,宜祭祀。
南明的酆都城中正在举行一年一次的春祭,明芊婳静静地站在明皇身旁,数年不变的祈愿之语听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春风挟着细雨,化作无数生机洒落地面。
明皇立于祭坛前,正为南明祈风祝雨:
“愿春风作雨,佑我南明岁岁安乐。”
“愿……”
但祈愿之语尚未念完,陡然间天象异变,苍穹中竟现日蚀之象。
晨昏颠倒,日月失衡,无尽的黑暗淹将日辉淹没,转瞬间数道天雷齐齐落下。
惊雷将明芊婳从昏昏欲睡中拽回细雨蒙蒙的祭台。
“父亲,小心!”
事发突然,明芊婳瞬间起手结印:
“日月迢迢,明星盈盈,聚三光,开天象!”
真是扰人清梦,她在心中骂道。
·
道玄老祖留下的天象护生阵开启,将在场众人护佑其中。
一尊白象从阵中踏出,吼声化作罡风,力图将惊雷碾作尘埃。
白象的怒吼与惊雷猛烈相撞,碰撞出的音波震得部分观礼者双耳一阵嗡鸣。
然而天雷来势凶猛,纵使是道玄老祖留下的护生大阵,也难敌这造化威力,明芊婳所在之处,已经隐隐有破裂之像。
眼见阵法将要破裂,明芊婳不再犹豫,梳心琴横于身前,素手翻飞间琴招现。
“弦动律出幽冥惊。”
三弦齐鸣,天地之和奏响,琴音化剑,将惊雷碾碎在阵法之外。
惊雷不再作乱,明芊婳眯着眼睛盯着云层中某处:“父亲,云里面似乎藏着东西。”
明皇将灵力凝于眼眸中,破障术施展,果然看见云层内部一股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时机稍纵即逝,容不得片刻犹疑,明皇将一身磅礴修为尽数外放,由虚空中凝出一掌,向云层之中探去。
待周围紊乱的灵力波动恢复正常时,明皇撤身回手,从虚空中捉住了一抹天光。
那道天光,竟是天机谶言。
·
传闻天机谶言是来自天道的指示,千百年难得一现,勘悟谶言者能掌握百年、甚至千年的运势。
明芊婳与明皇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风波已平,诸位无需忧心。”
明皇示意巫族的祭司大人继续未尽的春祭。
许是惊魂未定,在场众人仍有惊慌者小声议论着:
“北天原前不久刚经天裂之变,如今南明春祭也是天象陡生异变……如今可谓是多事之秋啊。”
“天佑南明,何须忧心。且不论我南明这百年来英才辈出,但看太女百年之前便便位列河图金榜,就算是那离渊天才与苍河谢二也未必是太女对手。”
“……”
明芊婳站在祭坛前,垂眸不语。
细雨打湿她的发梢,虽殊色难掩,心中却是烦躁。
入天象境者,心念微动便可耳听八方。
台下众人叽喳之语尽数传进明芊婳耳中,她听得有些厌倦。
河图论道会每百年一启,持卷人从各方参会的青年才俊中择前十列入河图金榜。
明芊婳十六岁登玄境,十七岁时入武境,二十岁入天象。
彼时她心高气傲的觉得南明境内已经无人可称其师,恰逢河图论道会开启,于是抱着梳心琴便去往参会。
可未料到竟与苍河谢家二公子谢书寰打了个平手,落得个河图榜齐名美谈。
自那之后,酆都天才少女的名字后面总会缀着苍河天之骄子的姓名。
更有甚者竟传言她与谢书寰于河图道场上一见钟情。
气的她连夜从酆都抱琴负剑而出,一路追杀散布传言者来到苍河,逼着他即刻写下澄清之说。
却未料此举竟让传言愈演愈烈,从一见钟情演变为苍河谢二月下舞剑,酆都太女为其抚琴,琴剑同鸣,可谓是天作璧人。
只有明芊婳知道,那只是她追杀散布传言者来到苍河时,恰遇谢书寰阻拦,二人于苍河畔又打了一场,仍是平手。
明芊婳气急而归,回到南明后日夜苦修。
人族武学分四境,天玄地黄,四境之上便是神虚。
她定要抢在谢书寰之前踏入神虚,随后将他败于剑下,打破这天作璧人的谣传。
·
祭典结束,明芊婳与明皇在王庭内研究着天机谶言。
天机谶言化为一抹微光,在明皇手中忽隐忽现。
“我去往天机阁暂时闭关,这几日南明诸事交由你暂理。”
明皇交代完闭关一事后又对明芊婳嘱托道:“天机谶言一事不可外传,另外需密切注意离渊近日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