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思忖的这一侧脸,像极了师叔。光是这点,便足以消除之前所有的不快。
她撩起衣袍,重新坐回床沿,在李琚困惑且惊喜的目光之下,轻轻扶他躺下。
然后,解开染血的绷带,手掌覆罩伤口,感受自己的灵气渗入对方的身体,顺着筋脉流淌全身。
姜纣看着伤口一点点合拢,看着李琚眉宇的纹路松开,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她也经常这样帮师叔疗伤。
虽然那时师叔总是嫌弃她的灵气太弱,嫌弃治疗时间太长,但是没有一次阻止她。
李琚没想到自己刚惹恼剑尊就能得到这等殊遇,感动得心潮澎湃,出言谢道,“多谢...”
沉浸回忆的姜纣被骤然打断,很是不耐地觑他一眼,直接“嘘”了一声。
李琚心道:剑尊不肯我说话,定然是怕伤口撕裂,她对我真好!这等殊遇,怕是苏苏都没有。
姜纣沉浸在她和师叔的回忆,李琚陷入自导自演的小剧场。
殊途,但同归,于是疗伤的氛围分外和谐。
姜纣回忆完往日的惬意时光,正要收手,李琚依然留恋于氛围之中,不禁去拉她的小指,“剑尊!”肌肤相触的刹那,注意到自己此举逾越,仿佛灼烫般收回。
姜纣此时心情颇好,对李琚的宽容也多了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琚不好意思说继续摸摸我的腹肌,感觉很像耍无赖,连忙岔开话头,转而问道:
“剑尊为何会过来?”
在凌霄殿上,明明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走后,你弟弟寻过来了。”
姜纣想起李缺,那冷峻的眉眼和欺霜傲雪的模样,又是一阵咂舌,真是对宝藏兄弟,一个赛一个像师叔!
“他说你在梦里喊本座,本座便来瞧瞧你的心意。”
听到这话,李琚霎时羞红了脸,嘟囔道,“什么心意...弟子不明白。”
姜纣上下打谅他一眼,“你当真不明白?”
李琚偏开脑袋,不答话。
这副扭捏作态的模样,又落了下乘,姜纣的耐心比深秋的落叶掉得还快。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徐徐飘来一片赭红色的梅花,径直飞向姜纣,乃是罕见的六瓣。
姜纣伸手一接,苏苏的撒娇声便透了出来。
【剑尊去哪儿了,玩完就回来呗,苏苏等您好久了。】
姜纣斜眼觑视李琚,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你怎么说。”
“弟子还能怎么说,反正左右不了剑尊的想法。”
李琚仰后往床柱一靠,语气半是灰心半是激将,目光却始终黏在剑尊脸上,时刻揣度她的想法。
“您想去,就去呗,弟子拦得了您不成。”
深闺怨妇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彻底扫了姜纣的兴致。
她揉碎梅花,拂袖一挥,就要起身。
这一瞬间,强烈的落差感和恐惧感突然袭上李琚的心脏,这个场面熟悉得可怕。
就是这样的自作矜持招致剑尊的厌离,关系好不容易改善了些,他又陷入骄矜的怪圈里面。
那些悲惨境况浮上脑海,心脏和理性在摇晃、在撕扯,眼见剑尊又要离开,两者一起坠落。
“别走!”
身体先脑子一步行动,李琚伸手拽住剑尊的衣角,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巴巴地注视她,气音轻声道,“留下。”
姜纣任他拽着,没有动,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李琚咬牙咽下一生的骨气和满心的不甘,拽着衣角,把剑尊扯回床沿,扯到自己身前。
她倾身俯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肘,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脖颈和脸庞,痒痒的,李琚不禁别开了脸。
姜纣仍然没有主动,只是看他,“你想本座留下来干什么?”
事已至此,李琚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脑海升起初进凌霄殿那日合欢宗弟子对剑尊的手段,心一横,也学了起来。
他撩开衣襟,白皙的锁骨袒露在剑尊不加遮掩的目光之下,狠狠打了个颤,然后缓缓掀开衣袍,紧绷硬朗的胸膛,因颤抖而搏动的腹肌,一寸一寸,如攻城掠池般被剑尊的视线侵略。
他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想要稳住心神,但是根本稳不下来。
想要上位的欲望,牵动着他去抬起剑尊的手,把这张翻云覆雨的手放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顺着瑟缩的上半身,一路溜下去。
这时,虚空蹦出起居郎的调侃。
【哎哟哟,小生要不要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