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晨闻言清醒了一些,飞快的看了柳笙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又痛苦又搞笑。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当然见过杀人和死人,我可是被一路追杀过来的。这一路上,我的暗卫们护着我逃亡,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我怎么会陌生。但是就大哥你那般杀人的方式、手法和速度,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曾经萧景晨以为师父的武功是最厉害的,虽然最后师父还是死于追杀之中,但那也是因为师父寡不敌众,再加上要保护他这个半吊子,否则师父就算不能赢,活着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今天见识到了柳笙的武功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只井底之蛙。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柳笙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能有一身那样的武功;为什么平日里那个温和儒雅笑起来眼睛会微微眯起的贵公子,会在一眨眼间就变成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修罗。
他承认他真的被那时的柳笙吓到了,他让他感到陌生。
“真没用,这就吓到了,当初我夫君救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吓到呢?”柳兰湘终于逮到了嘲笑萧景晨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会儿我晕过去了,没看见他……”杀人两个字,萧景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赶紧咽了回去,不过被柳兰湘嘲笑,还是让他觉得很不爽,他倔强的瞪着眼睛,不满的嘀咕道:“你又没有看过那一幕,凭什么嘲笑别人?我就不信你看到了还能如此的镇定。”
柳兰湘得意极了,小脑袋摇啊摇的,只可惜她没有长尾巴,否则此刻一定是要翘上天了。“怎么没看到过?我早就看过他跟别人动手了,那次是为了保护我对抗一帮土匪,我可是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觉得夫君很厉害很可靠。”
听到柳兰湘毫不掩饰的夸赞和炫耀,柳笙欣慰的一笑,萧景晨则被肉麻坏了,他搓了搓胳膊,阴阳怪气的调侃道:“是啊是啊,你夫君最可靠。”
柳兰湘丝毫不觉得害羞,得瑟的递给萧景晨一个眼神,似是在说——你知道就好。
*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兰湘明显能感受到加快了行程。之前一路上都是慢慢走的,用柳芸的话来说就是,柳兰湘从未出过远门,正好这一路上可以带着她游山玩水,反正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不过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他们身边带着萧景晨这么个“累赘”,没法儿再优哉游哉的赶路,因为谁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派了多少追兵来追杀萧景晨,后面还有没有,如果有什么时候追上他们。
所以柳笙只能为难的对柳兰湘说,他们不能再边走边玩,需要尽快赶回幽州去,才能彻底的保证安全。不过他也答应了柳兰湘,等安顿好了萧景晨,他可以带柳兰湘再出一次远门,到时候她想要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柳兰湘自然理解,也相信柳笙的承诺,痛快的表示没问题,只是在私底下,她也没少拿这件事来刺一刺萧景晨,动不动就说“为了你我连游玩都不能尽兴”,搞得萧景晨气恼不已,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柳兰湘一般。
随着行程的加快,他们距离幽州越来越近,柳兰湘看到了一幅与扬州完全不同的风光。
幽州地处北边,和位于江南的扬州是两种不一样的景致。如果说扬州是温婉秀丽的大家闺秀,那么幽州就是豪爽热情的女将军;扬州温润细腻、小家碧玉,幽州豪迈大气、爽朗明媚。
随着幽州的临近,柳兰湘看到了专属北国的风景。这些风景之前在话本子里看到过描述,然而再细腻优美的文字也难形容出它的美,有些景致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
时值仲夏,正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节,就算幽州位于北方,也逃脱不了酷暑天气。
只不过北方的热和江南完全不同,这里的天气呈现出一种火辣辣的、干燥的热。几乎每一天,都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毒辣的太阳就在你的头顶,撒下刺眼的光芒,就那样毫无遮拦的散发着热气,正午的时候甚至会让你喘不过气来。
柳兰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柳笙闲聊道:“这里的天气和扬州真的皆然不同,扬州的夏天也特别的热,不过不是这种毒辣辣的热。扬州多雨,每年的夏季都会连绵不断的下雨,有时候一下就是一整。但是你别以为有雨就不会热,其实更加的难受,是那种潮湿的闷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下过厨房看人蒸馒头,锅盖掀开的那一瞬间,锅里面的那股热气混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就是扬州的夏天。”
“幽州干燥的很,夏天的时候常常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就剩一颗毒辣的太阳晒着你。不过我们幽州的夏天短的很,最热的酷暑天也不过十几日,然后就是中午热早晚凉,昼夜温差很大,我估计等我们抵达幽州时,酷暑天应该也要过去了。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入冬了。”柳笙一边说一边为柳兰湘倒上冰冷的茶水解暑。
柳兰湘激动的问道:“我看书上说,幽州的冬天会下雪?”
“是,每年冬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有时候一连下好多天不停,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柳笙宠溺的看着柳兰湘,就像是在耐心的哄一个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没看过雪呢,一直想看一眼雪景,终于要实现了。”柳兰湘欢呼,笑的眉眼弯弯,一旁的柳笙注视着她,不自觉地也跟着笑的眯起眼睛。
一旁的萧景晨似是对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习以为常了,撇了撇嘴,当作没看见。
反正京都差不多地处扬州和幽州中间,他们说的两地风景和天气似乎在京都都见不到,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行人日以继夜的赶路,终于在一个傍晚,在临近幽州不足百里的官道上,看到一对人马远远的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