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丝毫不介意他人的调侃,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很开心别人对柳兰湘的夸赞。
柳兰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还是红了一下脸,她也对着严氏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半礼,乖巧的说道:“严婶好,我叫柳兰湘,以后还请婶子多多关照。”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严氏拉起柳兰湘,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心里却是对这个新来的少夫人愈发的满意。
一众人进了家门,因为实在太晚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各回各的房间休息,有什么事等白天睡醒了再说。
柳芸和柳笙带着柳兰湘向内宅走去,很快就来到一个小的分岔口,左边是柳芸的住处,右边则是柳笙夫妇的。
临分开前,柳芸急不可待的说道:“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睡醒了就叫仆人给你们弄吃的,只一点,千万不要早早的起床来打扰我。也就是说,在咱们柳家,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全免,不止是明天的免了,是从此以后都免。”
柳芸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恐惧,好像很怕柳兰湘按照规矩每天早上晚上的都跑来请安,这样的日子她在扬州的时候可是过怕了。
柳芸向来与规矩什么的反着来,家里就没有晨昏请安这一说法,主要原因是早上她起不来,别人来请安会打扰她睡觉;而晚上她还要享受独处的时间,更不耐烦有人来骚扰。
之前在扬州做客,她不好太由着性子来,就只能强忍着痛苦接受晨昏定省那一套,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现在回到了自己家中,她才不会继续找罪受呢。
柳兰湘惊讶的目瞪口呆,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看到身边的柳笙和柳芸后面的两个小丫鬟都在掩嘴偷笑,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原来家里居然没有晨昏定省请安这一说吗?而且是母亲极力反对的。
她想起之前有玩的好的小姐妹出嫁后向她诉苦,说家中的婆母成天想些细碎的、磨人的手段折腾新媳妇儿,就是为了给新妇立规矩。
她们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去请安,还要伺候婆母洗漱吃饭,接着是听婆母训话,同样的行程晚上则要再来一遍,每日婆母都要足足折腾够她们两三个时辰才肯罢休。
那几个小姐妹每次说起被婆母折腾的时候,都会委屈的不停哭,可是哭有什么用,哭过之后第二天还得继续忍受着。
柳兰湘每每听到小姐妹诉苦都会害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有几次甚至晚上做噩梦都梦到自己遇到了一个恶婆婆,每天都要换着花样的折腾她。
被噩梦吓醒后,柳兰湘就裹着被子在黑暗中瑟瑟发抖,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永远都不要嫁人。
她不明白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而且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中,和一群陌生人从此成为家人。
他们不了解彼此的习惯喜好,不清楚对方的脾气秉性,却要被迫融合,互相适应。最最可悲的是,一个家中需要妥协退让、被迫改变自己以去适应别人的,永远都是女子。
那些折磨新媳妇儿的“恶婆婆”,在很多年前何尝不是这么过来的?她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别人的儿媳,也被婆母长辈这般的折腾折磨过。
好容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们成为了别人的婆婆,手里有了些微的权力,这些权力不足以为难男人们,她们就去为难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可怜的女子。
她们把自己曾经吃过的苦附加在年轻女子的身上,好似让这些女子也吃过与自己同样的苦才算是解了恨,自己昔日的苦难才能够释然。
却没有人想过,那些新妇们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对这些与自己同命相连的女子多一点善意和包容?
柳兰湘曾经一度被嫁人这件事吓的不行,在对父母旁敲侧击确定自己没有选择不嫁人的权力后,她就开始祈祷,希望自己能嫁的好一些,不要夫家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能善待她。
如今柳兰湘的祈愿终于实现了,不,不仅仅是实现了,简直是比她期盼的还要好。柳芸不仅不要求她每日天不亮就去请安,甚至还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告诉她,家里可不兴晨昏定省这一套。
家里就连请安都免了,那么那些繁文缛节和大大小小的规矩可想而知是没有的,柳兰湘简直不敢想象,柳芸这个婆母该有多么的好伺候。
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不行,从明天开始她还要做好事,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嫁给柳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