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尹反应迅速,一手揽过陆若的腰把她护在身后,一手持枪,单手打了个手势,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响起,安保队的人就挤在了陆若前面,陈尹的枪口直直对着眼前挪出房屋的人。
被虞宸晏留在二层小楼的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冲下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场面便开口大喊道:“老大,绑匪挟持了人质出门……”
他才发现自己的消息已经滞后,话卡在一半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用你废话。”陈尹不用脑子也知道是楼上的人开小差,以为自己的工作早算不了什么大事,反正安保队都要直接突入的。
回去把你们挨个儿炖了。
陈尹愤然。
“退后!”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只见高良用刀抵着林求江的脖子,一步一挪地从房门里走了出来。林老先生显然已经是一夜没合眼,活像是被攥着脖子的公鸡,带着呆滞的表情任由高良拖来拖去,嘴唇发紫,浑身上下不停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掉下来,低眼看到刀刃的寒光又近一分,差点一个白眼昏了过去。
“野田去哪了?”高良四下张望,游移不定的动作好像在寻找自己的主心骨,他没见到本应当自己回来分赃的人,安保队也没有把他一并带来现场。
高良的目光恰好看到站在队列之外的林家兄妹,稍有松动的神色立刻凶狠起来。
季槐站在外围,一下拉住了林桐的手,对步伐匆匆的林焦摇了摇头,转身切断了高良的视线,挡住兄妹两人的去路和视线:“你们现在的情绪太容易被他们刺激,有些举动可能会干扰陈尹他们的判断。”
而此时虞宸晏双手空空,站到了躬身举着枪的陈尹边上。
高良霎时警惕,看清来人之后也惊讶了一下:“您亲临现场,这老头居然这么有价值?”
“高良,绑架已是重罪。”虞宸晏没搭理他,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老先生的状态,严厉的语气似乎是在训斥,“我们听闻铁路局的人对你们评价颇高,不像是会为了钱财做出这种事的人,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放人,再和我吐露说明,我会让法官酌情给你少判两年。但是你现在要是动他一根手指,故意杀人——或者故意伤害是更重的罪行,保不齐要一命抵一命,你小心得不偿失!”
“少废话,我反正只要钱,野田人呢?!”显然他全然没听进去,边四处张望边突然发疯似的大吼。
被安保队封锁的街道外汇聚了一群人,全都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着,想看个明白戏。
“我只要钱,你们把钱给我,我就放人。林桐呢!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你们不守信,就别怪我不客气!”高良手腕用力,颤抖的刀刃又近皮肉一分,林求江的脖子上出现细细的一道血痕。
虞宸晏立即顿住本来想上前一步的动作,张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武器,似乎是为了制止他过激的动作,要安抚他的情绪,连语气都放缓了:“高先生,我知道你平日勤勤恳恳,家中儿女双全,生活也幸福美满,你如何无缘无故,要绑架与您交好的林老先生,是他有哪处对不起你吗?”
“即使他有哪处对不起你,我们也可以交给审判厅辨别是非,您先把刀放下慢慢说。不信林求江,总得信我吧,把事情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高良的神色似有几分松动,持刀的手放开了些许。
虞宸晏轻出了一口气,刚准备再上前几步,还没动作就听见高良身后传来一声满是不屑的“你还听他骗呢”,目光复又凶狠起来,刀刃又贴回原来的位置。
而段意手中一把枪,从高良身后走了出来,枪口直指虞宸晏门面,嘴角紧绷着蹦出几个字:“你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总是要装出一副懂民间疾苦的样子标榜自己是好人,承诺说得都要长出花来,还不信审判厅信他,我还是比较相信你和贪污腐败的官员都是一路货色。苦的从来都是平头老百姓,你这官老爷别觉得自己很通情达理。”
气氛在枪械出现的一瞬间就急转直下,这场对峙其实有点声势浩大,若是把虞宸晏再折进去,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能行吗这?”季槐迟疑着,又紧锁眉头眺望几米外的地方,双手放在口袋里已经几乎握成了拳。
他本还觉得事不关己,林焦提出的想法有些道理也可以一试,但现在一看那枪口指着的是谁,他突然就对林焦的方案放不下心,自己也踌躇起来:“你知道这是在拿谁的命冒险吧。”
不仅是你亲爹,还可能搭上一个虞宸晏。
林桐咬着嘴唇点头附和,或许不要捣乱才是正确选择。
林焦的手摩挲着下巴,抬头看看剑拔弩张的局势:“如果没人来打破僵局,就只可能强攻了,我看现在他们实在无计可施,到时候更危险。季少爷,您受累试一试。”
季槐深吸一口气,迈步穿过最外围的几个队员,他们看着季槐的动作,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只是季老板单手摆了摆让他们别管闲事,透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味道。
“段先生和高先生的妻儿应该都是在李家的百货公司当员工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虞宸晏和陈尹都一愣,只看见双方僵持的场面下季槐慢悠悠从右手边的人堆中走出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面色被他的一句话激得有些松动的人。
陈尹背后冷汗狂冒,只想给那群不懂事的崽子一人八百个巴掌,季槐要是出事了他不仅要被季家追杀,只怕能直接让虞宸晏给枪毙了。
“你……你是谁!不准动!”
季槐从善如流,停在了原地。
他紧盯着转移到自己身前的枪口,扯着嗓子:“段先生,您不是说他们这些大官不懂您想要什么吗,我是商人,我们俩好好聊聊,这些人大半没沾手过什么生意,自然也不知道你们在苦恼什么!”
声音和空气共振着,这种分贝的喊叫和季槐的姿态让场景变得略有一点诡异的可笑。
段意沉默了一会儿,三四分钟才做出艰难的决定:“那你过来。”
季槐脚步一挪,迈着依旧慢吞吞的步伐走上前,双手张开着掌心朝外竖在耳侧,表示自己对他们毫无攻击性。
他最终站到虞宸晏的身边,半个身子闪身一挡,在枪口前堪堪把虞宸晏挡得严严实实。
后者刚想抬手拦他,手臂却被人轻轻一按,微小的动作之间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在下季槐,现在是季氏木材厂的小老板。哎我说,您先把枪放下我们才能好好聊聊嘛,我只是略懂点经商的门道,但木材和日用百货肯定是不一样的,只听闻李家对待员工苛刻,还有拖欠工资的嫌疑,怎么还把你们逼到绑架同事还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