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宁长叹一口气,“真把他冻死在路上了,还得给他收尸,让他随行吧。”
“殿下您不都决定好了,要他逃命去吗?”
“先生,你觉得他会逃吗?”
亓官渊跟了一路,被雨淋得失温,再晚一点发现,他绝对会冻死在外头,就这么白白冻死了,倒不如留下算了,温怀宁也知道这是亓官渊苦肉计,可他……还真就吃这一套。
第二日,亓官渊便出现在了太子的马车里,安和恭恭敬敬地为他温了杯茶。
温怀宁将余光瞥向亓官渊,“往后有何打算?”
亓官渊内心里是一条恶狼,表面却装成一只无辜白兔,回道:“走一步看一步。”
温怀宁说:“当督公,不如当个寻常百姓。”
亓官渊脱掉宦官的装束,换上常服、头戴玉冠的模样,看着就是位富家公子,其他宦官多少都带着点阴柔的气质,声音也是又尖又细,可亓官渊一身阳刚之气,声音更是比正常男人还要低沉些,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宦官。
实际上,亓官渊也不算个宦官,当初自宫的时候,因为不太懂,所以没有割干净,只是挨了一刀而已,后面伤口愈合好了,该有的玩意一样没少,不仅没少东西,还多了一道凸起的疤肉,不过那疤生得狰狞,亓官渊自己都不敢看。
也正是因为那道丑陋的疤痕,让亓官渊生了心病,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了,这样的他,又怎么能真的像寻常百姓那样生活。
亓官渊反问:“殿下想过要当一名寻常百姓吗?”
温怀宁道:“想过,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汲汲营营一生,虽清贫却也安定。”
亓官渊低头不语,若是殿下能跟他一起过那样的生活,他愿意放下一切仇恨和野心,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
马车持续前行,路上稍有颠簸,从未出过远门的喜乐安和被颠得受不了,温怀宁也没好多少,尤其是听到喜乐干呕的声音后,更觉难受。
“呕~”喜乐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马车上吐了,吐得满地都是,车上其他几人都来不及躲。
亓官渊第一时间把殿下抱出马车,放在平地上,再蹲下身,拿出帕子,帮殿下把鞋面上飞溅到的污秽给擦拭干净,接着站起身道:“殿下,骑我的马吧。”
亓官渊精心挑选的红鬃烈马,没有人牵,一路上都乖乖地跟在队伍后面,被驯服得很好。
亓官渊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记口哨,那匹烈马甩着马尾跑过去,停在亓官渊身侧打着响鼻。
“殿下,请。”
马背上没有装马鞍,想要上马需要些技巧,温怀宁想尝试尝试,便脱去身上的大氅交给安和。
亓官渊见状,直接上前两步,从安和手中把大氅拿起来,披回太子身上,“殿下,天冷,别染了风寒。”
温怀宁很清楚自己的身子经不起风吹,由着亓官渊为自己穿好大氅。
“殿下可以踩着我的手上马。”亓官渊双手托在半空中。
温怀宁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抬脚踩在亓官渊手掌上。
亓官渊稍稍使劲,将太子托上马背,紧接着他也翻身上马,不等太子赶他下去,他便先开口解释说:“这匹马性子烈,认主,别人坐的话,它会故意把人甩下去,恐有危险。”
听完亓官渊的解释,温怀宁好奇问:“是匹好马,你怎么驯的?”
亓官渊说:“我骑着它跑了三天三夜,期间它一直试图将我甩出去,都没能成功,最后它力竭倒地,我赢了。”
亓官渊边说话,边打马前行。
温怀宁想伸手去抓缰绳,但这马很有灵性,只要他一抓缰绳,它就打响鼻,温怀宁觉得有趣,便问:“这马哪来的?”
亓官渊双手从太子身前绕出,稳稳抓着缰绳,回道:“御马监那帮奴才孝敬的,据说是从边关送来的战马。”
温怀宁没觉得现在的姿势有何不对,继续问道:“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我叫它跑得快。”
“太随意了。”
“叫它烈烈也行。”
“烈烈。”温怀宁喊了一声,烈烈听到后,兴奋地扬起前蹄,人立起来。
温怀宁手中没有任何可以握住的东西,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倒在了亓官渊的胸膛上。
亓官渊一手握住缰绳,一手圈住太子的腰,将人稳稳扶住,解释说:“跑得快更喜欢烈烈这个名字,有人叫它烈烈它就会很激动。”
温怀宁惊魂未定,靠在亓官渊怀中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