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然站在那片浓重的黑雾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吞噬。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四周的黑暗像是无尽的深渊,空旷而寂静,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死寂无声。他微微低头,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他的大脑中抽离了。那场死亡的痛苦、朱星澜的离开、最后自己孤独的离世,仿佛一切都那么真实,然而此刻,他竟然又站在这里,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生命气息。
他轻轻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的皮肤柔滑而年轻,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岁那段充满活力的时光。曾经饱经岁月洗礼的脸庞,如今平滑如初,触感令人震惊。柳湛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触觉,他低头,指尖感受到的真实感让他心头一紧。那已不再是曾经因病痛而消瘦、苍老的肌肤,而是一种久违的年轻模样,仿佛时光倒流,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青春时代。
“我不是死了吗?”柳湛然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浓浓的颤抖。他的心情复杂,无法将这一切理清楚。死亡的痛苦似乎依然鲜明,他记得自己如何在病榻上挣扎,记得最后一刻看到朱星澜带着悲伤的眼神离开,记得自己无力地闭上眼睛,最终陷入了黑暗。那一切,仿佛昨夜的噩梦,然而这一刻,他却又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完全不像死亡后的景象。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周围,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黑雾,仿佛这世界的尽头就是这里。他微微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身边的一切依然无法解释。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过去的记忆像迷雾般缠绕,既模糊又无法抹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太过不可思议。这个地方,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异常的不安。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死前的场景,那一刻的痛苦,最后那一刹那的绝望,朱星澜的模样,他还记得很清楚。他们的爱,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最终却因为命运的捉弄分开了。
然而现在,自己竟然又活了过来?这一切是梦吗?是幻觉吗?还是另有深意?
“我不是死了吗?”他再次低声重复,声音已经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眼神游离,心脏却依然在剧烈跳动。柳湛然的心情愈发复杂,那些无法理清的情绪从胸口涌起,让他感觉自己被困在这片无尽的黑雾中,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古老而沙哑,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了,柳湛然。”
柳湛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那个声音又响起:“你不再属于这片世界,你要走出这里,去完成你未曾完成的命运。”
他回望着四周,黑雾渐渐变得更加凝聚,声音仿佛来自虚无的深处,无法确定来源。柳湛然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如潮水般涌来,浑身的不适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本能地想要逃离,但身旁的黑雾依然紧紧包围着他,仿佛要将他淹没。
“命运已经注定,柳湛然,”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法言喻的苍老感,“你和朱星澜的故事并未结束,你们的缘分未了。你们的灵魂被撕裂,而你,必须走过五世,才能将他的灵魂找回。每一次相遇,都是你们的救赎。”
五世?柳湛然的心头猛地一震,五世的轮回,什么意思?而朱星澜呢,他如何才能找到他?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我答应了。”柳湛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决绝,“无论多难,我都会去找他。”
那个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随即消散在黑雾中,柳湛然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一刻,柳湛然的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他要和朱星澜再一次相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他都会找到他,带回那个破碎的灵魂,完成他们的命运。
柳湛然坐在宽敞的卧室里,修长的手指转着一支黑色钢笔,墨色的眼眸微微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房间的落地窗外,是他熟悉的庭院,高大整齐的绿植围成一片静谧之地,阳光透过树影洒在窗沿,带着几分安宁的气息。
他今年十六岁,柳家独生子,从小生活优渥,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严格培养他的能力,要求他在学业、人脉、商业管理各方面都做到最好。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轨迹就该如此,按部就班地继承家业,成为一个符合家族期待的继承人。
然而,他偶尔会做些奇怪的梦。
那些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笑着喊他的名字,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温度,让他在梦醒后总觉得心口发闷,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可每当他试图去回想,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模糊的影像。
“少爷,夫人让您下去一趟。”管家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
柳湛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钢笔起身下楼。
柳湛然站在客厅中央,眉头微微皱起,冷漠地看向母亲身旁那个瘦小的少年。
那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身形削瘦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毛衣,袖口长得遮住了指尖,整个人缩在那里,像只被遗弃的小兽。他低着头,似乎不敢与柳湛然对视,细软的黑发垂落在额前,掩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柳湛然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不适,却更觉得烦躁。他的语气透着冷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妈,这是什么意思?”
柳母温和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你弟弟,以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弟弟?”柳湛然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他从小就是柳家的独生子,父母把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倾注在他身上,精心培养他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所谓的“弟弟”,闯入他的生活,他凭什么接受?
柳母的目光透着一丝责备,却还是耐心解释:“他叫朱星澜,是我在福利院看到的孩子。他很可怜,身子也不好,我们家有能力照顾他,所以我决定收养他。”
“可怜?”柳湛然冷笑了一声,眼底的冷意更甚。他不喜欢这种说法,更不喜欢自己的世界被打乱,“所以你随便从福利院捡了个人回来,就让我认他做弟弟?”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