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邈让菱岳寻着祢春的气息,一路进了这撒金楼的顶层,从踏足这一片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里阴气极重,湿冷粘腻自人脚底一路攀附着腿往上爬,不能久待。
她来的巧,一来就听到祢春在喊人,把菱岳扔在原地后,快速唤醒画眠去到那间估计是被祢春破了门的客房。
本以为是祢春遇了难,捏了捏眉准备打架了,谁料进去看到的是这般旖旎风景?
祢春这厮眼睛和嘴都被红布蒙着,看着像被什么人给戏耍了,她扫了扫屋子,见是蛇妖,无语爬了一脑门。
进来时屋里黑沉沉的,本来叫她看不清祢春,但画眠定力一扫,阴霾瞬间散去,屋里一时亮堂的不行,让祢春每一个难堪的细节都被放大,清晰印进霍邈眼中。
她眉毛一跳,不受控制地盯着玉桌上的人,见祢春微微动着身体,看着一副张牙舞爪要乱咬人的凶猛气势,实际是虚成了绵羊只能不住哼哼。
她放肆视线在祢春眼,口处流连,焦灼的情绪蒸了一层汗湿了她全身,饶是定力在原地深呼吸数次也不能平息心神,索性出了客房站在外面冷静。
那边祢春手脚不利索差点又歪地上,对自己这样子已从恼怒变成了好笑,她慢腾腾地收拾着自己,试探问了一声:“你在外面?”
霍邈干涩道:“嗯。”
祢春:“来帮个忙。”她被霍邈第一次看见时确实尴尬地想撞墙去死,但这会儿不论怎么扯,那眼睛上的红布都不肯乖乖松掉,应当是什么特殊材质,连破鸢都划不烂,只能求霍邈帮个忙了。
霍邈在门外冷静许久,热汗直变为冷汗,才走进屋,顿在祢春身旁,将画眠对准她的眼睛轻划了一下。
眼睛骤然得到了解脱,祢春嘶了一声,虚虚捂住自己的眉眼,尝试去看眼前人,害怕自己瞎了。
见霍邈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只是嘴角似藏着一抹冷笑,胳膊都大咧咧地撑在了腿上,宽阔肩颈勾起一道冷硬的线条,一直不太好必须靠药撑着的身体瞧着都恢复成健康人了。
祢春心里打了个寒颤,站起身,大步朝屋外走去,谁知衣服下袍忽然被人拽住。
霍邈看她一眼,指了指地板:“坐这。”
祢春犹豫一下,还是蹲在了她身前:“还有情况?”她强逞能,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神不宁。
衣领子被人大力向外扯,祢春脸颊抽动一下,刚要上手打她,低头就见脖子上的深紫毒素已经大片往下蔓延了。
她可算是冷静了:“事不宜迟,得赶紧走,霍邈,你的情况如何?”
看她切换状态如此之快,霍邈暂时收了情绪,扯开衣领子给她也看看自己的:“无事。”
“不愧是你。”祢春见她皮肤好好一片,站起身,拎着破鸢同手同脚地出屋了。
霍邈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又转身看了看蛇妖消失之前的位置,弹指施了个小法术将那一片冻的结结实实。
衣袍尾部轻晃,她人便消失在门槛上。
“站住。”霍邈出了屋,视线依旧钉在祢春背上,她觉得自己怪异十足,又说不出是哪怪,总之就想把心里的话吐个明白。
祢春扭头:“?”
“明知不能喝酒,还非要喝一大壶,我要是来的晚了,你想怎么办?”霍邈的声音冷硬,祢春瞧她神色,微微后退几步。
“我没有喝一大壶,我怎么可能会喝那么多?”她着急解释,又忍不住往前走去靠近霍邈。
霍邈不信她,上下打量她脸色:“所以,还是喝了?”
“我和你讲完菱岳的事,兴致一时颇高……听人说那是花茶,于是便没多想,尝了尝。谁知是酒。”
霍邈眉头舒展开……既然如此,看来那被放在她们桌上的空银壶,是别桌的?只是错放了位置?
也是,如果她真喝了那么多,自己一定会注意到。
她张了张嘴,神色恢复如常,伸手想做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闻着确实和花茶很像。”她敛眉低目,匆匆说完,错身绕过祢春,慢慢走了。
祢春回头,眉间一直压着,舌根往上弥漫着一阵苦和麻,呼气都是颤抖着的。
菱岳被一拎一扔,人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她盯着这顶层,咽了口唾沫,心道一切都完了。
这撒金楼的主人在顶层养了群蛇妖,只要不主动惹事绝不会乱来,看着情况……祢春是恰好挑对了位置扰了人家的清闲上赶着当盘中餐去了。
那群蛇妖们的威力可不小,起码情事上和她这老狐狸精不差上下,祢春这去了还能好好的回来吗。
她急的抓耳挠腮,见霍邈终于领着人回来了,猛地扑向祢春:“哎哟喂,都是我没保护好你,你要怪就怪我,想不想报仇,我跟你讲啊,要报仇让我来,你可千万不能动怒……”
霍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没什么事。”
“啊?哦,行。”菱岳的哭诉被迫停止,她尴尬地抹了抹嘴,双手擦拭祢春的脸:“真没事?”
祢春:“……”她叹了口气,咬牙切齿来了句:“没事。”
菱岳:“……”这不还是有事。
“走了走了,不愣这了。”她抓住二人的袖子,一溜烟带着她们飞身向下跳,出了撒金楼。
从觥筹交错乱花迷人眼的环境离开,外面清新温暖的空气对于彼时的三人简直算是仙境。
“不赔钱应该没事,那群蛇妖可会搞了,你心里多少都得留点阴影,就不赔,没事,那门破了就破了。”菱岳拍了拍祢春的背,一个劲儿安慰她。
祢春:“行了,也没什么。对了,我们得走了。”
听到祢春说也没什么,霍邈终于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气笑一般将头转向别处,她知道祢春这会儿不会搭理自己,也不插话。先让她尴尬着去吧。
落云和照阳按照约定时间到撒金楼前和她们相聚,两个人争着抢着给霍邈讲自己这一路看到的趣事,听的霍邈直犯困。
祢春和菱岳站的离她们远,这会儿正在上演肉麻离别戏。
准确来讲是属于菱岳一个人的肉麻。
她抱着祢春哼唧哼唧,但眼泪就是一滴不落,最终祢春受不了,一掌拍开了她:“急着找你的小情人去吧,别缠在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