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揉着咪咪的鬃发,笑吟吟的。他没有搜寻那个同来的人,但他能感觉到,那人轻柔注视着他的目光。
抬头,是绚烂的星空,是一方幕布,笼罩着心有牵绊的求缘者。
咪咪留在了景元身边,而忍冬开始更努力刷业绩了。偶尔,还会得到一点漏网之鱼的击杀功绩。
当来时略带枯黄的草木重又焕发生机时,结束的号角也吹响了。
“可以、可以回家了!”
许多人激动之下欢呼呐喊着拥抱彼此,急切跳动的心脏响应着另一颗心的频率,寂寥而又悲壮的战事,结束了……
回程的路上,回房休憩的忍冬却在一推门后,收获了躺在她床上的两只白毛狮。
一只懒洋洋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一只……懒洋洋支起上身,当面懒散伸了个懒腰,睁开看着她的金眸水润迷蒙,伸手就想抱过来。
忍冬熟练拔下别在后脑的红木发梳,在景元扑倒在她身上之前,伸手掺住了他。
一手拖抱着他往床榻放去,一手梳理着他炸毛的白发。
“发质差了好多……”
景元埋头在忍冬的腰腹处,鼻腔浸满了一股清苦带着点蜜意的香气,他拘谨又带着点试探意味地轻顶了一下香气的来源。
忍冬僵了一下,低眼看向顿住不动的白毛脑袋,直接伸手托起了他的下巴。
忍冬的手略带一点肉感,指骨纤细,手背薄薄的皮肉下可见几根明显的青色血管和经络。是一双一看就知柔嫩的手。
但现在,这双手其中一只正托着景元的下颌,指节轻微陷入他面颊的皮肤,拇指略带点威胁意味地轻点了下红润唇瓣的唇角。
景元被强迫着仰头,过长的额发遮挡着他右边的眼睛,只留了几条间缝,显露出那只常年不见人的金瞳,神情委屈。
“你委屈什么?没名没分的人,占便宜倒是手拿把掐。”
忍冬忍不住松开手,轻点了一下他左眼下的那颗泪痣,轻轻责怪道。
景元伸头贴上了忍冬就要离开的手掌,轻蹭着说:“咪咪……还有多少时间?”
忍冬略带轻快的脸色垮了下来:“你知道了啊……”
“在倏忽之乱后,你对罗浮的很多东西都有顾虑,更是不要医用科的学历,只为了避开那些东西。但现在,你却带着咪咪出现在这里。”
景元眼睑敛垂,往日灿烂的金眸带着黯然意味,常含笑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忍冬移开景元贴着的手,在他下意识追寻过去时,探到了他的脖颈后,一拉,把他的头压到了怀里。
“离别总会在任何时候来临,我也说不准。所以,不留遗憾就好。”
景元无声沉默着,在感受到身前固执的温暖和身后贴上来的暖融融皮毛之间,他困倦地阖上了眼皮。
在倦意彻底压垮他之前,他伸手把忍冬带到了床榻上,跟身后移过来紧贴着他的咪咪一同靠在了一起。
“好累……”
怀里抱着一个,头上又贴过来一个,毛绒绒暖意之下,就算忍冬不断强调不能睡!但最终还是睡去了……
“嗷……”
咪咪是个很幸福的猫猫,在它将要睡去之时,养育它、陪伴它的爸爸妈妈都在它身边。虽然它不理解为什么心里会称呼他们爸爸和妈妈,但它知道,陪在他们身边是对它很重要的事!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我不想用这种带着人类思维的揣测安慰自己,因为作为人类的我明明知道……它不理解死亡的意义,也不用爸爸妈妈这种称呼……”
忍冬看着宛如睡着的雪白狮兽被烈火吞没,火光灼灼中,她这么对身边注视着火焰的景元说。
她很平静,只是觉得嗓子里吸入了烟尘,有呛人的异物,眼圈也被火焰烤得烫热。
景元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结实圈在怀抱里,金眸印着火光,轻悄悄地说:“起码它自由了……罗浮没有猎物让它磨砺爪牙、填饱肚子,也没有真实的暖阳让它瘫着晒肚皮,更没有同类……咪咪只是睡着了。
当它再次醒来,它将出生在母兽怀里,跟父兽嬉戏学习捕猎,它会成长,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在岁月中老去。
它会不断醒来,不断睡去,它会经历辉煌,也会经历落幕。
别逼自己压抑情绪,我能跟你一起哭的,忍冬。”
“我没哭,而且,你不是也压抑着吗……”即将脱口的呜咽被囫囵吞下,只有话语尾声的颤音还能听出几分。
两人就如同相依为命的幼兽,紧捏着彼此的手掌回到了小巷。
“以后……我不养猫科了……”
“没事,缘聚缘散,都有定数。忍冬小姐不忍心~是我的错,谁叫我们非要赖上你呢……”
“景元……”
“你别这幅担忧的表情啊……我说是这么说,但重来一次,我的选择还是不会变的。咪咪也好,你也罢,我没有什么后悔的……所以,要当心甜言蜜语的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