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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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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在坐诊的顾宴清,顿时脸色一变,宋今禾急匆匆跑进去。

江清舟从药柜后探身看向厅中哭闹的老妇人和年轻男人,眉头紧皱:“这人到底救不救?”

那男子冷笑一声不说话,只双手拖着老妇人要走。顾宴清神情紧绷上前拦住他,好言相劝:“时间紧急,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药铺大堂里的不是病人就是大夫,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顾宴清只能尽力安抚:“你别急,你家娘子情况并不是太坏,前些日子她来看诊,我把脉的脉案也可以取出来给你看。”

药童立马去书案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一摞写好的册子,顾宴清取出最上面那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男子。

有老大夫看着哭泣不止的老妇人,探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牛车,无奈的叹了口气,径直问她:“大娘,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老妇人用力挣脱男子的束缚,上前拉住老大夫:“刚破了羊水,我请了稳婆,她说胎儿有些不好,怕是出不来。求求你了,郑大夫,救救我女儿。”

郑大夫被她的力道扯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迟疑看向她:“我们倒是可以试试,只是你家女婿……”说罢停下脚步犹豫看向那男子。

老妇人身体发抖起来,凄惨哭出声,上前抓住男子衣襟撕扯:“赵大郎,我告诉你,若我女儿有什么事,我跟你拼了。”

那男子将脉案甩回顾宴清手里,恶声恶气:“男女授受不亲,男人怎么能进产房?”

宋今禾气得磨牙,但是也没法跟他争论这个事情的对错,只上前对顾宴清道:“我们先去他家看看,我试试能不能帮忙。”

顾宴清看了看她,又扫了扫看热闹的病人们,沉声对老妇人道:“陶大娘,我们跟你走一趟,只是先说好,这位公子是我家中丫鬟,跟着我学医时日还短,能不能帮到你女儿我们不敢保证。”

陶大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闻言抽噎点头,几乎是扑上前来:“顾大夫,我知道的,只要你们能去看看就行。”

赵大郎看向宋今禾,终于犹豫的点了点头。

顾宴清看向宋今禾,药童立马去提了药箱,江清舟立马紧随其后,赵大郎带着郑大夫和药童上了牛车,急匆匆往赵家巷去。

顾宴清三人带着陶大娘上了自己的马车,紧随其后。

陶大娘一路眼泪不止,但也知道轻重,顾不得伤心,一边擦眼泪一边告诉顾宴清:“我家桃娘今天早上就发动了,我求邻居帮忙叫了稳婆,本以为没什么,谁知道稳婆摸了胎后说孩子是倒着的,怕是有些不好。桃娘从小就身子弱,这会儿又没什么力气,我说要请大夫,谁知道我这女婿却是个心狠的。”

显然是恨透了,狠声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哪来那么多规矩,是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难道真要让我看着桃娘一尸两命吗?”

宋今禾不好对别人的家事说什么,只是握住陶大娘的手,轻声劝慰:“陶大娘,别怕,郑大夫顾大夫和稳婆都在,你女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家巷里早就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邻居,赵大郎和陶大娘出门前就争吵过,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宋今禾刚掀起车帘,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痛喊声,她听出那是产妇的声音。几个大夫推开院门进去,就见院子里面也站了七八个年轻妇人,正往里面探头探脑。

院门被推开,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大家看过来,待看到两位大夫后便眼睛一亮,上前围住几人对着里面喊:“大夫来了,桃娘,大夫来了。”

稳婆听到声音,双手是血的冲出来,站在门口处看向几人,焦急喊道:“大夫,桃娘没力气了,孩子生不下来。”

顾宴清和郑大夫挤开众人,想要冲进去,赵大郎动作极快,挡在门口不愿放人入内,皱眉喊道:“谁让你们进去的,不是说让那个丫鬟进去吗?”边说边看向宋今禾。

宋今禾从江清舟肩上扯过药箱,立即上前拉着稳婆避开赵大郎奔进屋内,冲到床前看过去,桃娘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双眼将闭未闭,立即从药箱中抽出银针扎下去。

桃娘还是未醒,宋今禾觉得有些不妙,让稳婆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到她身上,冲出来揪着赵大郎:“桃娘还没醒,我将她收拾好了,让大夫进来诊脉。”

赵大郎沉着脸拒绝:“来之前你怎么说的,你不是大夫吗,你看不了诊?”

宋今禾气急,使出全力将他推到一边,喊了一声:“江清舟,来帮忙。”

众人从呆愣中醒神,七手八脚上前帮忙困住赵大郎,江清舟又上前将赵大郎胳膊反锁压倒在地,顾宴清这才拉着郑大夫从一侧溜过去。

两位大夫轮流把脉后,出去交流脉案,顾宴清让宋今禾扎指头放血,桃娘这才从从疼痛中缓缓醒过来,有些迷茫的看向屋子里的几个陌生人。

宋今禾上前抓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桃娘,我们是永安堂的大夫,别怕,待会听大夫和稳婆的就好。”

桃娘喃喃道:“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

宋今禾掐住她的掌心,坚定道:“桃娘,你可以的,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陶大娘,她为了救你四处求人,你忍心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有眼泪顺着桃娘眼角滑落,宋今禾取了参片塞进她嘴里,她慢慢含住,对宋今禾慢慢点了点头。

顾宴清和郑大夫已经商量好了诊治方法,又叫了稳婆出去问了详情,便准备由郑大夫进来施针。顾宴清太年轻,不比郑大夫因为年纪大,终究忌讳要小一些。

只是赵大郎仍旧固执己见,凭借一身蛮力推开江清舟,其他人见他执意如此,也不愿跟他结仇,便打了退堂鼓,无人相帮,宋今禾几人再想制住赵大郎便难了,桃娘这边等不起。

赵大郎执意不愿让大夫入内,几番周旋,最后由宋今禾和稳婆在内,顾宴清和郑大夫站在院内隔窗问诊。

稳婆按照大夫的吩咐在身旁慢慢抚触桃娘的肚子试图调整胎位,宋今禾解开桃娘的衣服,打开针袋,有些迟疑。这是她第一次施针,而且她连穴位都没记全,但是看了看桃娘高耸的肚子,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

顾宴清知道宋今禾对这些并不擅长,并不安慰,只是和郑大夫站在窗外,一声一声告诉宋今禾,穴位在哪里,怎么找,扎下去的深度如何。

宋今禾屏住呼吸,一个一个找出来扎下去,一开始还手忙脚乱,后来听着他的声音慢慢静下心来。

宋今禾很忐忑,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也不知道扎下去的针对不对,只是看着桃娘,不敢面露分毫,如果自己露怯,桃娘就更没信心了。

不要小看病人的求生欲,若是信念强,有时候一念之间也能救命。

稳婆到底经验老道,看她这样子猜到几分,只是什么都没说,在一旁帮着鼓励桃娘用力。

有妇人将熬好的汤药端进来,宋今禾扶起桃娘喂她喝下,又塞了一颗药丸让她咽下。

桃娘看她们神情笃定,觉得吃下去的药好像起了效果,力气也回来了一点,门外院子里陶大娘的哭泣声格外清晰,含泪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娘”。

稳婆惊喜的叫道:“出来了,孩子出来了!”说罢剪断脐带将孩子抱起来,惊喜对外面喊道:“生了,生了,桃娘生了个小子。”

桃娘已经脱力昏了过去,宋今禾摸了摸她的脉搏和脖子,确认人没事后才瘫软在地。

稳婆拍打了几下,等孩子哭出声来,又抱着孩子去洗澡裹上襁褓,这才出门道喜。

深秋的天,宋今禾却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只心有余悸的看着桃娘,给她擦拭身上的污渍,待收拾完后才惊觉自己浑身湿透。

院子里开始响起惊喜的欢呼,顾宴清和郑大夫也都松了一口气;陶大娘从地上爬起来听着里面的声音喜极而泣;邻居们开始围着赵大郎道喜。

孩子还小不能见风,只在外面待了一会就被送回房内,宋今禾给桃娘盖上被子,叫了顾宴清进来诊脉。

屋子里一股血腥味,好在大夫们早就习惯了,知道桃娘没有大碍后,陶大娘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赵大郎家不过是一进的院子,住的并不宽裕,里里外外都站着不少人,几人不好久留,开了药方后就提出告辞,陶大娘将她们送出门外,又掏出几个红封塞过来:“我送大夫去巷口吧,今日多亏几位大夫,不然……”不待说完,已然哽咽,眼泪又流了下来,旋即又抹干眼泪笑道:“桃娘平安,几位大夫便是我陶家的救命恩人,这是给几位的医资。”

几人并不推辞,接过红封后收进袖中,顾宴清客气道谢:“陶大娘,不必这么客气,你女儿没事,好好坐月子修养就行了。”

陶大娘恭敬应下,将几人送上车后,这才跟看热闹的邻居报喜,赵家巷一时之间又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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