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直想问的也不止这件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拧紧眉头,道:“我之前问过你,我家人如何,你只说一切都好,如今理国公世子要娶新夫人过门,两家不会打起来吧。”
周景初下意识想到那封信,上面说理国公世子要娶亲,将在行宫养病的皇后气得病重,太医院的太医干脆住进了行宫;宿国公府听闻此事,上门讨要说法,两家人闹得不怎么愉快,最后直接闹到御前,陛下心烦,各打五十大板将这事压下去了。
如今宿国公府整日盯着理国公府想逮着他们的把柄,上朝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参奏一本,倒让朝臣们看了不少热闹,只是这些事不用跟宋今禾提,他只道:“听说闹了一场,倒也不用担心,这事终究是理国公府理亏,你父亲知道见好就收,过些天就好了。”
宋今禾彻底放下心来,既然事情不会闹大,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如今她看似自由,实则处处都要仰仗周景初,若是京中出事,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日子总要接着过下去的,那天过后宋今禾趁着下工后的空闲时间在巷子里走了一圈,没有明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带着孩子在这里是因为家中有事,过两年会带着孩子回京跟丈夫团聚,不然家里也不会让表弟照顾自己。
倒让邻居们有些讪然,宋大夫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里,几年也不见丈夫来过,他们私下确实猜测过,也嘀咕过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周景初更是特意挑了巷子人多的时候抱着两个孩子说话,众人见他剑眉星目,气质出众,身上的衣服更是绸缎,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便心知宋今禾说得应该是真的,如此一来,宋今禾出身想必不俗,既然如此,邻居没必要得罪她,
如此一来,那些私下的流言蜚语终于被按下去,几个邻居见了她也和气许多。
宋清然和宋清语不知道母亲去做了什么,只是接下来再去巷子里跟人玩的时候,其他人没有再乱说什么不该说的,两个小孩子跟小伙伴们混熟了,也会带着人回家作客了。
庆安城里,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只是宋今禾去隔壁周景初的书房里越发频繁,两人是合作伙伴,周景初一连几个月没有离开庆安,只有京城里三不五时的飞过来一只信鸽,他不怎么出门,却消息灵通,知道京中局势变化。
时间一晃就步入了十月,酷暑退去,早晚的天开始有些凉,宋今禾叮嘱两个孩子不许出门玩,然后转头又忙着去宁安堂上工,忙得不可开交。
最近晚间骤然冷下来,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得了风寒,宁安堂大厅里站满了风寒的病人,咳嗽声更是此起彼伏个不停歇,短短半个月医馆的麻黄、桂枝、防风、细辛消耗得一干二净,为此,顾宴清还特地多订了一批药材。
然后这才知道,宋今禾和江清舟又瞒着他从锦绣坊那边抽取了银子给药材商,这样先斩后奏的事情他们没少干,但是他仍旧有些过意不去。
宁安堂虽然不赚什么钱,但是也够开销,只是没有那么多富余而已,锦绣坊是顾家的产业,这几年靠着宋今禾画出来的花样子已经闯出了些名声,生意火爆,他不愿意用家里的钱财支撑医馆。
宋今禾给锦绣坊画了几年的花样子,萧掌柜也不好意思总是让她一直拿绣娘的工钱,后来便单独给她另付花样子的工钱,她如今不缺钱,便跟江清舟商量了下,将这笔银子用在宁安堂里。
江清舟见顾宴清对此事一直颇有异议,不由提议道:“不然,你给她提提在医馆的工钱?”然后似是不经意地将手头的账本摊开推到他眼前,顾宴清看着账簿上的结余,刚想答应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本账上还有些银子,只是这些天前来问诊的很多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拖家带口进城看病的,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能付得起要钱的,顾宴清作主,偷偷减免了几味药材的药钱,又将账上的银子花得差不多。
看完账簿,顾宴清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想让宋今禾贴钱进来,可是如今他倒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还给她,便只能按下不提。
他看着在堂中穿梭给孩子们送汤药的宋今禾,心中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到了母亲,记忆中母亲也是每天不是怕他冷着,就是怕他饿着,总会给他安排很多东西在身边,以便于他需要的时候随手就能取到。
从小父亲虽然宠他,可是在课业上却很严厉,他那会年纪小又贪玩,经常因为完不成课业被罚抄书,无论回房多晚,母亲都会给他准备好晚上的夜宵。夏天是甜汤,秋日是润嗓子的梨汤和润肺的银耳羹,冬日则是补身体的羊汤,有一段时间他喝腻了,总是将东西给身边的下人喝,母亲知道了也不气恼,还是会接着做,只是换上其他的花样。
如今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一个宋今禾对自己百般维护,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他只希望庆安的日子能一直这么静好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