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远看着从宁安堂借过来的几个伙计,看着一旁的周景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能看出些端倪,像是在问‘你确定这些人能行?’
毕竟太医们和旁边的几个侍卫是做惯了这些活的,宁安堂的伙计难道还能比他们更强?
周景初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看着几个伙计怎么算这些账目的,只见几人各自取过一个册子,也不用算盘,只在另外的一张白纸上写了些奇奇怪怪他从未见过的字符。
记下一张账目后,只沉默了一下,又记录下另外一些奇怪的数字,郑修远看了半晌后,才明白过来他们的计算全都是心算,不由上前几步,站在一侧细细看着他们写写画画。
半晌后取出自己之前已经算过的册子,随意翻开其中一页道:“你重新算一下这个?”
凌泉接过册子,见账簿上的汇总处已经写好了数目,便知道这是已经算完的,疑惑地看了郑修远一眼,想说些什么,又想到这位官职好像还挺大的,最后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快速的重新算了一遍,然后将数目写出来,道:“大人,我与这个册子上算的结果一样,并无差错。”
郑修远点点头,笑道:“这样啊,没错就好。”
话虽是这么说,他转身又找了几个册子将其余三人试了一遍,发现确实他们用的法子更快更好后,转身走到周景初身侧,盯着他,目露怪异道:“你是怎么知道宁安堂里的人有这么好用的法子的?”
周景初不理会他话语间的试探,只挑眉看着他,反问:“您就说好不好用吧?”
郑修远伸手虚着点了点他,笑道:“自然是好用的,这样一来,我们清点能快上许多,只是,这个法子,若是大家都能学会就更好了,以后在再出门办差,查那些账目也不至于这么头疼了。”
说到查账,周景初也觉得牙疼,天知道有些地方的账目那叫一个糟糕,若是当地官员对账务不擅长,那交上来的账簿只能是一塌糊涂,每日里看账本的时间都要比查案的时间长,此时见郑修远有些意动,便撺掇他道:“顾大夫不是小气之人,你上门拜访一下,他保准会答应。让几个伙计在这里多留几天,先将手下的侍卫们教会了,等回京后让咱们御史台里学上一学,以后可就省事多了。”
郑修远闻言,便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我明日就登门拜访。”
钱太医在一旁见两人就这么将事情说定,打趣道:“也不能只想着御史台,别忘了还有我们太医院,我们这边的账目可是比你们更麻烦呢。”
周景初想到也需要他帮忙在宿国公夫人面前打掩护,上前帮他整理手头的册子,逢迎道:“伯父,我们自然不会忘了太医院的,我从李将军那边得了几坛好酒,晚上让后厨炒上几个好菜,我陪您喝上几盅?”
钱太医就斜觑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好小子,你一叫我伯父就准没好事,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屋子里的众人忍俊不禁,有几个人更是笑出声来,周景初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无奈道:“伯父,你这就冤枉我了,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担心您忙了这么久想犒劳一下您,哪有什么其他的事?”
有了宁安堂几人的帮助,账目清算的很快,为此郑修远特意找了顾宴清一趟,果然如周景初所言,他立马答应了下来,后面三七几人就带着侍卫们边记账边学计算口诀,郑修远和钱太医在一旁也顺便学到了许多。
周景初本来就已经学会了,将这事引出来也只是为了给宋今禾和顾宴清增加些筹码而已,目的已经达成,将事情交给上峰,自己则跟在王书翰身后料理那些刺客。
王书翰见到他也不惊讶,这些天知道的内情越来越多,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有些事情他确实不好办,周景初既然愿意接过去,他乐见其成。
周景初出身世家,有常山侯府和长宁侯府兜底,就算惹了不该惹的麻烦,陛下和其他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比王书翰,虽然一身清明,可这些年也着实遭人嫉恨。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周景初派人回柳州送信,告诉朱先生和宋今禾,庆安已经平安,不久后就要启程回京。
宋今禾看着手中的信,对身侧的母亲笑笑,提议道:“阿娘,我和孩子在庆安生活了四五年,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回去看看,跟故人道个别。”
宿国公夫人如今女儿重新回到身边,还白得了两个外孙,正是高兴的时候,女儿提出的要求哪能不答应,连连应声道:“好,顾家人救了你又护着你这么多年,阿娘也该上门道谢的。”
次日,母女二人带着两个孩子出发去庆安,常安跟着护送他们,朱先生则推辞自己年岁大了不想长途奔波,便先留在柳州等众人归来,过些日子再一起回京。
宿国公夫人从京中带来的护卫不少,再加上周景初留给常安的人手,一行人走起来速度比轻车简从要慢上半天,到达庆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宋今禾没有回梨花巷,而是在城中包了家客栈,一家人洗漱休整一番后前去顾家拜访,拜帖已经提前差人送到,她们到的时候,顾夫人和顾意初已经等在门口。
宋今禾扶着母亲下了马车,看向迎上前来的顾夫人,亲热地喊了一声:“伯母。”
两个孩子也跑着上前抱住顾夫人的身子喊道:“婆婆,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