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序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喜,旋即想到如今的情况,又一顿,侧首看向父亲,满脸苦涩,低声道:“父亲,我想将禾儿和孩子接回来。”
理国公还未发话,宿国公心中压制的怒火开始翻涌,拍桌道:“大可不必,我宿国公又不是养不起女儿,怎么,难道你还想和离一回?”
话音一落,殿中静下来,事关宋今禾和两个孩子的去处,就不得不提她和理国公世子的孽缘了。
两人说来也是青梅竹马,两位国公夫人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见孩子感情甚笃便定了亲事,宋今禾及笄后,赵时序上门提亲,一切水到渠成。
成婚四年后,宋今禾一直没有身孕,理国公想给儿子纳妾,宋今禾不愿,夫妻两起了争执,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两人一气之下和离,宋今禾当天就回了娘家,无论两家父母怎么问,两人都对此中缘由闭口不提。
再后来就是宋今禾去探望皇后却遇刺失踪的事情了,宿国公府和皇后派人找了几个月遍寻不到她的踪迹,只能给宋今禾立了衣冠冢,而且一年前理国公世子已经另娶,新夫人也出身高门,是理国公夫人娘家的远亲。
赵时序这会儿也不怕他了,挺直腰背,坚持道:“我想先见见禾儿和孩子们。”
理国公到底老谋深算,神情凛然:“宿国公这话说的,既然是序儿的孩子,自然要回自己家的。”
宿国公心中暗恨,他一直看不惯理国公道貌岸然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孩子如今跟着禾儿姓宋。”
理国公不以为然:“无妨,一个姓氏罢了,再改回来就是了,难道我们还能让孩子流落在外,既然是理国公府嫡支,自然应当认祖归宗。”
宿国公寸步不让,看起来颇有些有恃无恐:“既然已经和离了,孩子自然跟着禾儿,和离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各自嫁娶,互不干涉’吗?怎么,你们理国公府想出尔反尔不成?”
说罢,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赵时序这个前女婿,问道:“你如今成婚也有一年了,还没传出喜讯吗?”
说完这些还不够,又上下打量赵时序了一眼,目光意味不明,只暗含着几分讥诮。
赵时序被这么一扫,心中有些不自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法开口言明,只站在原地憋红了脸。
理国公脸色倏忽沉下来,语气阴沉暗含警告:“宿国公,我儿子嗣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宿国公过足了嘴瘾,也撒完气,转首看向上方的皇帝,躬身道:“小女已经与理国公世子和离将近六载,这些年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微臣不忍她们母子分离,孩子留在宿国公府抚养足以,还请陛下圣断。”
理国公紧随其后,沉声道:“陛下,我儿如今未有嫡子,血脉怎可流落在外不认祖归宗,臣恳求陛下圣裁。”
赵时序跟着行礼,只是思绪混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讷讷不敢言语。
皇帝对二人话中的意思充耳不闻,从御座上起身在殿中踱步,背对堂下三人道:“此事容后再议,让阿禾自己定夺吧。”
理国公变了脸色,上前一步,急道:“陛下!”
皇帝举起手,挥了挥示意三人告退,淡淡道:“退下,朕自有定夺。”
下首的三人只能行礼告退,出了殿门,宿国公掩盖住心中的快意,对着理国公父子二人冷哼一声,甩了下袖子,转身疾步走了。
留理国公在后面气了个仰倒,站在柱子旁看宿国公远去,半晌后才收敛住心中的怒气,提起步子往外走去。
赵时序心情复杂的跟在他身后,等下了台阶,才小声问道:“父亲,孩子怎么办?”
理国公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反问道:“你如何想的?”
要说不想要孩子的话那肯定是假的,可赵时序心里也知道宋今禾的性子。别看她平日里温温柔柔,看起来什么也不在乎,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就算他没有成婚也难以从她那儿抢回孩子,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娶妻了。
只怕他真要抢孩子,宋今禾会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的。
半晌后,他才苦涩道:“父亲,我想先去跟阿禾见面谈一谈,若是不行,孩子就留在宿国公府吧。”
理国公看不得他这幅被宋今禾拿捏的样子,一个大男人,素日里也算拿得出手,偏偏遇上宋今禾就开始优柔寡断。
难怪宿国公面对自己总是有恃无恐,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可不是给对方送筹码吗,想到这些,他更是怒上心头,摔了袖子道:“你去见宋今禾可以,你敢答应将孩子留在宿国公府,老子打断你的腿。你怎么不跟宋今禾回去认宿国公当爹呢?”
说罢,气冲冲的走了,留下赵时序站在宫墙边出神。
他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怔怔的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宣政殿,许久后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