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从来不会白白掉下馅饼，一切事物在存在的起初就明码实价标注好了不同的代价。

人类想要觉醒异能，付出的代价要么是基因彻底奔溃，要么就是长期头疼或神经疼痛，且只能服用稳定剂来缓解。

那种痛连意志最坚定的人都难以忍受。

在这一层面，某种意义上，所有等级的异能者终于平等了。

但宁翡对副作用反应很小，最初认为她是体质特殊，或者是自愈异能在中和，可如果打从一开始她就是3S+的精神力，那么就能说通了。

毕竟，没人知道超越3S的精神力能将异能掌控到怎么样的程度。

与其去猜想那种根本无从印证的大脑开发，不如实际点，从现有状况出发考虑，这也是齐松原的想法。

他同样认为，宁翡一直在伪装。

实验室对宁翡的了解仅限于表面上的信息，譬如窘迫艰难的生平、平凡普通的表现，但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直到大逃杀中失忆后突然脱胎换骨了。

一个人失去所有对外界信息，面对危险难免会展露出本性。

她的谨慎远超常人，思维活跃异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利于自己的选择，这足以证明她天性如此。

“还记得她在实训中杀掉的9733妻子吗？”派克塞斯提醒道。

那原本只是一场训练，9733的妻子也是一个狠人，为了胜利不惜下狠手，最终却被宁翡反杀，齐松原不可能忘记，隔着监控见到的那个令人心惊的眼神，求生欲强烈，刚强不屈。

许久，齐松原眯起眼，开始下达命令：“3S+的事先给我捂牢了，等任务完成再将她回收到总部。派克塞斯，你去让特遣队去监视她和她家。”

齐松原用了回收这样的词。

在他眼中，无论宁翡有多强的能力，始终都只是一个任意买卖的试验品。

话落，齐松原表情冷漠地扫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宁翡，转身之前，对林森留下一句更加冷漠的命令：“趁她还没醒来，把微型炸弹注射到她身体。”

史无前例的强大武器，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

众人陆续从鉴定室离开后，林森给宁翡注射了清醒药剂，并依次将脑极贴片拿下。

大约两分钟后，宁翡终于缓缓睁开眼，她盯着头顶晕出光圈的白织灯，缓了片刻才坐起来：“鉴定完成了吗？头好像有点晕。”

林森将贴片挂回椅背，语气平和地说：“嗯，你是3S精神力。”

宁翡一顿，明知故问：“之前不是S吗？难道我蹭地一下进化成超级赛亚人了？”

“……”林森一言难尽地回望宁翡，真不明白她嘴里怎么总能蹦出奇奇怪怪的话。

经过讨论，所有人基本认定了派克塞斯的说法，只有零星几个人坚持大脑开发论，总之真要研究也要放到任务完成后了。

他觉得如果宁翡真的是在伪装，那显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恐怕她会把整个基因密码玩得团团转，幸好齐松原机智地留了后手。

林森瞄了一眼她的脖子，清清嗓子，简短地说：“之前是假性觉醒，实际上你就是3S。好了，你可以回家看亲人了，派克塞斯在出口等你。”

“怪不得我觉得我受伤后修复的速度很快。”宁翡保持着失忆人设，迅速跳下椅子，冲林森微微一笑：“SSS级的话，工资会高一点吗？”

林森：“……”

他干巴巴地回：“不知道，你去问齐松原。”

“好吧，明天回来问。”宁翡摸摸滑溜溜的太阳穴，问林森要了纸巾擦拭，随即又问他为什么感觉脖子痛痛的，得到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回答后，她才推门出去。

钢门缓缓合上，宁翡始终勾起的唇角瞬间拉下，面色极冷，眼中杀意盎然。

破梦境破到第七层时，宁翡就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绝对不止3S，她还刻意压制了速度，但没有隐瞒，因为她想确认究竟是3S+重要还是任务重要，或者说如果是3S+，她有没有可能争取到一丝自由。

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个明确答案。

而且，她早就醒了。

她听见了所有人的对话，包括齐松原的命令。

派克塞斯等在走廊尽头，宁翡抬起手握住脖子活动了一下肩颈，内心平静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鱼，丝毫不在意有个炸弹在身体里。

严格来说她是个很疯狂的人，她坚决不接受自己得一直被迫接受选择，既然有弱水和修炼两张底牌，那不如以身入局，让敌人误以为能掌控自己，从而找机会突破！

只要快点修到金丹，她就能结丹，能有一次保命机会。

宁翡注视着派克塞斯越来越近的身影，暗自冷笑一声，跟她玩设局，崽种们再活几百年去吧！

.

半小时后。

宁翡换上原主的衣服，拿回了联邦卡和手环通讯器，准备回家探望，但第二天就得回来进行训练。

派克塞斯送她到基因密码的一楼，现在是吃饭时间，宽敞简约的大厅内人来人往，纷纷涌向旋转门，外面还在下小雨，五颜六色的伞撑起了雨帘。

“鉴于你失忆，我已经将地图发送到你的通讯器，你可以乘坐悬浮列轨回去。”派克塞斯像个老头，一句一句地叮嘱：“但你居住的区域出现了魔物，猎魔组正在执行任务，如果碰上，最好绕开。”

“……知道了。”宁翡心想那指定得去看看。

好不容易能出去，她迫不及待点点头，随即背过身，高举右手懒洋洋挥了挥：“明天见。”

“明天见。”派克塞斯在身后平静地说。

外面冷得出奇，宁翡头也不回，戴上卫衣兜帽，裹紧衣服随着人流走向附近的列轨停靠点，但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观察陌生的未来。

终于出来了！宁翡实在有些兴奋，像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小孩一样，四处张望。

一路过去，只见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伫立在绵绵细雨中，眼花缭乱的霓虹广告灯牌点亮雾色朦胧的城市，许多巨大而夸张的3D虚拟影像镶嵌在楼体展示各家公司的商品，巨型鲸鱼投影漂浮在空中，环绕大厦飞行，肥硕身躯上印着‘我们，治愈未来’这样的广告语。

绚烂晃眼的荧光色彩、奢靡前卫的动态影像……几乎将整座夜光城完全吞没，多元化风格的建筑融为一体，令人目不暇接。

忽然，一辆治安部猎魔组的飞车在她头顶低飞而过，后车窗半拉，一只被黑金色制服包裹的机械手伸出，随心所欲地弹掉烟灰。

宁翡停下脚步，目送飞车消失在霓虹之中。

然而下一秒，她瞳孔骤缩，浅棕色的眼底倒映出了一道正旋转跳跃而来的巨大身影。

高达数十米的荧蓝色芭蕾舞者投影如同巨人，高抬向半空的左腿却已改造成机械义腿，脚尖划开曼妙弧度，留下阵阵蓝色蝶影，然后组成一句话：“万元，只做最便宜最好的仿制品。”

别出心裁的广告简直令人震惊，很快舞者穿过宁翡的身体，她的指尖瞬间留下一缕虚幻的蓝色残影。

宁翡静立在雨中，怔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冰凉的雨水坠到脸上，与温热的体温碰撞，她更清醒了，仿佛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这一刹那，获得短暂自由的她，终于对这个高科技化的未来有了具象化的清楚认知，或者说终于有了穿越的真实感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