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沉默两秒,伸出五根手指:“人类感染病毒后会发生五种情况的变异,D级轻微,通常就是四肢、五官或体型发生不同程度的畸变。”
他摁下拇指,随即又道:“C级属于中度变异,以血肉增生和骨骼畸变为主;B级显著变异,形态会发生极端变化;A级就是严重变异。S级最可怕……”
最后一根小拇指在宁翡眼前晃了晃,男生脸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S级极端变异,身体会完全失去固定形态,能够自由变形,还能与其它生物或物质融合,具有寄生和高度传染性,甚至都能产生进化。”
宁翡瞳孔地震,还有这么多说法?
这些信息在网上很难查询到,基本都笼统的用魔物代称。
少顷她眉头微微一挑,注视着对方圆而大的眼睛,开启夸夸模式:“你知道好多,你真厉害!”
他嘴角上扬,然后立马憋住笑意,憨憨地挠挠头:“那当然!我可是从小就发誓要进入猎魔组,没人比我更了解魔物了!而且为了进入猎魔组,我特地贷款购买了进化剂呢。”
宁翡有些一言难尽,居然还真有怨种去贷款。
简直疯了,以前她开个花呗都嫌利息高,背上贷款超前消费分明就是个巨坑好嘛!
不过这应该是五环人改变生活的最后一个途径了。
搏一搏,也许单车变摩托。
宁翡没资格指摘别人的决定,平静的眼神扫过他瘦弱的身板,欲言又止:“所以你已经觉醒了异能,申请了下半年的猎魔组考核?”
那人兴奋地点头:“是啊。你也是吗?”
……不好意思,她是内定的二五仔。
宁翡意兴阑珊地点头:“算吧。”
“喂!唐秀!”人群后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男生立刻回头,随即眼神一亮:“你们来了!”
宁翡也侧头,发现男生竟然就是刚才那三人的朋友唐秀。
三人费劲吧啦拨开人群上前,一把拉住唐秀:“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回信息?”
唐秀说:“我在和人聊天,她也是申请者……”
然后他转过头,试图向大家介绍宁翡。
但宁翡早在他们集合的第一秒就已经钻进了旁边的人群,她不是来交朋友的,既然已经得到了新信息,那就可以跑路了。
她安静地站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直勾勾盯着屏障后的那条小巷。
猎魔组还没出来,也就是说魔物还在里面。
可她为什么只能感知到一点点的魔气?
宁翡立刻闭上眼,让神识沉静下来,开始运转丹田感知。
但出乎意料的,这里魔气实在是太少了,简直像泥牛入海,丹田根本没有饱腹的感觉。
半晌,宁翡微微蹙眉,睁开眼。
难道是她猜错了,魔气根本不是魔物产生的?
正当她还在思考时,先前的平头男折回去很快又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黑金色制服的人,那应该是猎魔队的工服,和作战服很相似,紧接着防护服迅速进去,没多久搬出来一具用裹尸袋裹起来的尸体。
不知是什么原因,裹尸袋只是普通材质,边缘被变异骨刺刺穿,黑色的血滴滴答答坠下。
那些血落到地上后,一颗颗硕大的血泡冒出,像是高温下沸腾的现象。
也就是这一刻,宁翡的眼中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只见无数黑色小光点凝聚在血液上方,随着尸体的搬运,那些光点一路绵延到运输车,最后门嘭一声关上,它们在车身聚集环绕,宛如萤虫飞舞。
这是魔气!
宁翡凌厉地眯起眼。
没猜错,就在魔物身上!
她果断闭眼催动丹田吸收魔气,感觉到一阵充盈的力量游蹿全身,许久才睁开眼,目送猎魔队坐上飞车离开。
为什么一开始感觉不到,也许得等进入猎魔组后才能知道了。
……
3号蓬区。
晚上六点。
夜幕低垂,天穹尽头,无处不在的机械鸟来回低飞,绿豆大的红色眼珠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将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一只机械鸟无声落在一条小巷的电线杆上,红眼滚动,紧紧地注视着下方,只见一个佝偻老人拖拽着一袋东西缓慢前进。
与此同时,屋内。
十五平大的屋子陈设简陋,左侧只有一张上下铺的铁板床、一张发霉的木椅和堆放了许多劣质营养液空管的书桌,右侧严丝合缝拉紧的鹅黄色窗帘下绿植已经腐烂,潮湿的墙角青苔暗生,长久不打理的黑色霉菌几乎要攀到天花板上去。
下铺床上,宁翡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右脚叠在左膝上轻晃,她目不转睛凝视着发霉的天花板,正在思考人生。
良久,她终于发出了一道惆怅的叹气声:“怎么还不回来……”
宁翡回家已经几个小时了,但爷爷奶奶却不在家,由于他们也没有通讯器,根本联系不到人,只能苦苦干等。
她本来就非常忐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状态与两位老人见面,甚至不敢打坐修炼,说到底她并不是原主,只是能借用这个身份再次见到一模一样的至肉血亲。
宁翡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可长久以来的思念化作一柄利刃,不停搅动着心脏,她突然变得有些近乡情怯。
这么长的等待时间,更是把期待感和焦灼感拉长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翡沉沉吐出一口气:“算了,等到天亮也要等。”
砰砰砰!砰砰砰!
充当大门的薄卷帘门猝然发出剧烈响动,震得天花板上的黑灰都在窸窸窣窣掉下来。
伴随着粗暴的拍门声,男人凶恶的叫骂声响起:“宁宝兴!!我知道你在家,给我开门!”
宁翡一惊,反应迅速地坐起并打开床头微弱到不值一提的led灯,同时,右手已经摸向枕头底下的钢管。
当她侧头望向门口时,只见卷帘门几乎已经被敲到凹成了C型。
紧接着,就听男人开始粗俗地咒骂:“交房租!快点交房租!!我的人今天看到你下午出门了,快点给我开门,不然老子把你骨头都给剁碎!把你孙女卖去交易城!听见没有?开门!”
宁翡眼神冰冷,捏紧钢管,完全进入戒备状态。
她拧紧眉端,原主不是把钱都给他们了嘛?齐松原明明说他们已经接受完治疗,剩下的费用足以支撑半年生活,怎么会还没交房租?
男人足足敲了五分钟才安歇,随即只听咒骂声逐渐远去,他似乎在和人通讯:“妈的,这老头根本不在家,白跑一趟……嗯,明天我会再来……行了,天眼在我头顶呢,要不是我刚犯过事,不然我一定敲烂这扇门……”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宁翡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松懈了下来。
重新将钢管放回枕头下面后,她揉捏着大阳穴下床,站到窗户侧边,拉开了一小条窗帘缝隙。
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两侧灰黄的led灯闪烁,映出男人左转的背影,银灰色的左机械义肢在冷白月光中折射出冷厉的锋芒。
视线上移,伫立在电线杆上的机械鸟正振翅远去。
观察片刻,宁翡放下窗帘,就听见巷子口响起男人惊讶的声音:“宁宝兴?原来你这个老小子躲在这里啊!”
她脸色顿时一变,抄起钢管就打开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