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初愈不久的伤口被挤裂而开,鲜血从雪白的纱布中溢出,像是一条鲜艳的毒蛇盘旋在上面,剧烈的疼痛伴着致命的窒息感,清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副求饶的表情。
她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喊道:“离秋……”
闻言容仪一怔,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手。
还没等清容反应过来,那些细到看不见的丝线像蛇一样从容仪指尖腾空而起迅速缠绕住她的身体,然后快速收缩,将其紧紧捆住。
一下子失了力的清容重重地跌在床上,双手握拳不断地摆动着身体试图用力挣断束缚她的丝线。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傀儡丝都是特制的,怎么可能用蛮力就能扯断。
越是挣扎,缠绕在身上的丝线反而是收得越紧,直到紧绷的丝线陷入肉中勒着生疼,这才让她不得不放弃挣扎。
清容面朝下伏在床上,因前面挣扎的缘故致使呼吸有些急促,面部因为充血而有些潮红,头发随意散落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瞳孔猩红的凤眼。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容仪缓慢开口道:“你不是她,别想骗我。”
清容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而大笑道:“哈哈哈哈,让你失望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也不等容仪回答,清容不知使了什么力竟然坐了起来,两只手臂紧紧贴在身侧,依旧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
“容仪,你喜欢这具身体,我也喜欢这具身体,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不如这样吧,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清容,你不是想要我爱你嘛,我可以满足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装出来。”
她的一双眼睛中透着真诚,真心实意地模样很难让人拒绝。
“反正你喜欢也只是这个皮囊,皮下装的是谁这重要吗。”
容仪望着清容的眼睛反驳道:“你胡说。”
“我胡说?”清容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开始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止住了笑声,一脸严肃地质问道:“你当初偷偷的把“我”运回容氏是为了什么?日日夜夜对着“我”的尸体发呆又是为了什么?”
容仪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这些问题,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清容给堵了回去。
清容冷笑道:“你想说是爱吗?你为了能让尸体动起来,用禁术召回一魂三魄囚在这具身体里,可是你明明知道那已经不是“我”了,那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
容仪注视着清容的眼睛没有说话,那双好看的凤眼中此刻是她的倒影,血红色的瞳孔看起来就好像她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中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被拉回了前世,眼前咄咄逼人的清容变成了那个呆滞木讷的活死人,什么都不懂,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勾起僵硬的一抹微笑,就这么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尽管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十分瘆人,但在容仪心中是不可多得的温暖。
或许那几年在容仪心里也是一道不可磨灭的记忆。
“容仪,你承认了吧,哪怕清容是个傻子你也无所谓,你只是喜欢这幅皮囊。”
恍惚间,容仪看到清容眼中似有一道红光闪过,尽管十分短暂,但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不知怎么,束缚在清容身上的丝线竟全部松开了,她抬手抚上容仪的脸颊,嘴唇勾起一抹微笑,双眼也弯成了月牙状。
“与其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还不如换一个爱你的,反正都是同一具身体,同一个人。”
她的眼中毫无波澜,并无笑意。
“为师说的对吗,离秋。”
蛊惑人心的声音像猫爪一样在轻轻挠抓着容仪的心,又疼又痒。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容仪张了张嘴,一个“好”字呼之欲出。
清容脸上的笑也愈演愈烈,可还没听到容仪把字完整地吐出来,随即眼前一黑,被一块黑布罩住了头,那烦人的丝线再一次将她束缚住了,脖子一侧突然感觉一疼,一股无形的力将她推倒,同时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容仪如梦中坠落高台惊醒般抖动了一下身子,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缓了片刻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思绪完完全全被清容带着走。
那个人就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样,无论自己在想什么,那个人都能说出相应的话。
容仪惊魂未定地看向倒在床上被黑布罩住脸的清容,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了来人是墨旱莲,与此同时感觉到脖子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