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那人间月,镜中花。
不过铜外赏梦,梦中爱人。
两旁的房间裹上了蛛网,床帐破洞,屋檐漏水,其中东边房间桌子上还摆着几本戏曲,只不过都积了灰,甚至有的已经风化。
知合隔着帕子翻看,是写到一半的戏词,再往后翻都是水濡湿的痕迹,还有被老鼠啃过的残页。
“他当时应该还在写戏词。”知合说,“事出突然。”
“可是大家族不应该会通知家眷吗?”知融凑过去看,“这么多人,怎么独独忘了这里?”
“想通知也没办法。”海红也过来看,“官家抄家,里里外外包着,圣旨一宣,就开杀了。哪还能去通知人啊,又不是志侠话本,还的给人下战书。”
要是世间上的事情都和话本一样还好呢,也不用分来分去,辩来辩去。
知融从知合手中拿过那本未完的戏词,怀有遗憾地摸了摸,“可惜了。”
将戏词用灵力弄干净,再包起来,一阵风透窗而来,吹起了发丝,知融转过头,看见院子里正繁繁茂茂地开着不知名的小花。
在床上摸到了一个手作的小狗娃娃,针脚别扭,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熟手做的。
知融举起来,“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有。”
知融小时候也有,是知合做的,上边绣了知融的名字,偶尔游鹿居士还会从山下带几个分给两个孩子,但是知合会全部绣上名字,再在里面塞一些祈求平安的符篆。
“我瞧瞧。”知合接过小狗娃娃,熟练地翻开里面的布,上面绣着一个字,用的是这边古语写的,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这个娃娃的小主人。”
小孩子很宝贝娃娃,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抛弃,更何况一个在床上的娃娃。
途岫跳下来,也来看这只娃娃,“那是不是说明,当时这里的人都很急。”
“嗯。”知合点头,将娃娃包起来放在杏林袋里,“再找找看。”
虽然找到了小狗娃娃,但是按照抄家的架势,也并不容易出逃。
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海红扫了扫床前的台阶,坐下,大概是年代久远,靠了一会儿,后面的床就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灰尘扑面。
知合快速掐诀,避尘咒将几人拢在干净的地方,等到灰尘散去。
床已经塌了,但是露出了下面凹下去的可以容纳一个人仰躺的石室。
“我……”知融走过去,看了看那个石室,突然转过头,“凤穿堂并没有被抓到?”
而是躲在这里。
没有人说话,话本里或许都是假的,或许还有余地……
……
晴空万里,封步南逗弄着廊下的鸟雀,听完了皇帝的信,笑道:“和他爹一个蠢样。”
侍女不语垂着头,她将手里的鸟食丢进鸟笼里,接过帕子擦手。
“度明洗去哪了?”听到人说又去研究佛经,冷冷笑了一声,封步南说,“走吧,去见见郡主那位弟弟。”
封步南带着一行人走进了京院,院子种着梅花,现在却是枯枝。
度明洗从窗户那里见着了封步南,出门跪拜迎接,“太后娘娘千岁。”
封步南没叫人起来,四周转了转,“本宫听说,世子在研究佛法,仿佛被迷住了。本宫就想着也来见见什么样的奥妙能把世子迷成这样。”
度明洗垂着头,“明洗愚钝,不过一些浅显的东西。”
封步南扇着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摆摆手,“起来吧,不晓得的以为本宫作弄你。”
度明洗站起来,那边封步南又问:“本宫记得你姐姐说,你最喜欢木棉,怎么院子种的都是梅花呀?”
度明洗道:“小时候喜欢,长大后也喜欢,只是后来书读多了,才喜欢梅花。”
“人心易变。”封步南接过侍女手里的帕子,慢慢地打开,帕子上在嶙峋秀致的梅树旁,站着一个拥着大氅的女子,偏偏戴了幂篱就叫人觉得奇怪,“瞧瞧,你那日多不小心。”
“要是被仙君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呀?”
度明洗猛地抬起头,抿着唇,再跪下,膝盖与地板碰撞发出闷响,“多谢太后娘娘。”
封步南笑了笑,将帕子叠好递给他,“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要就会有,哪怕你再努力。月亮终究是月亮,只可远观。”
“有这闲心,就不要和你姐姐唱反调了。”
明汝王曾是先皇胞兄,不喜朝堂,偏偏就爱塞上的圆日和边关的风沙,是个难得的将才。
却偏偏天妒人才,英年早逝,留下一儿一女。世子身体不好,被送上觅长生休养,十四那年下山继位,不知为何至今都还没有封礼,人们也就一直叫他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