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喜服吗?”沈熙仰躺在石头上,后背热热的,“你们成亲的时候会穿喜服吗?”
“没见过。”知融拿着枝条拨弄着水,看着波纹一圈圈荡开,“你真的要和参商成亲?那小师叔呢?”
“我让他去凤凰山帮我拿东西了。”沈熙将帕子盖在脸上,有些困倦,“等事情结束后,他才能回来。”
昨夜,薄似找到了沈熙,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大概是请沈熙怜悯一下参商吧,没想到沈熙直接问:“如果我和他成亲了,我可以杀了你吗?”
凤凰山的人不太拿婚姻当回事,她已经没有耐心去等待初霁剑。
薄似想了一会儿,“如果你想的话。”
他活了很多年,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早早死去,偏偏沈惊桃让他活着,这本来就是他欠沈惊桃和参商的。死,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熙恍惚了一会儿,问:“他会生气吗?”
小师叔真的很爱生气,觅长生的师兄师弟都爱生气,尤其是知合和孟知意。
“会。”知融知道许多人不把婚姻当一回事,它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是拉拢的好处,最后才是真心喜欢的心上人,“只要你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沈熙笑了起来,她到底舍不得让孟知意难过,那是她年幼依靠的大树,是她经年难以熄灭的爱火,所有人都可以舍弃,他不可以。
她要他完整,要他天真。
沈熙和知融其实很相似,不在乎任何人,不择手段地得到想要的。
哪怕结果不够好,也无关。
“你师兄呢?你身旁的人?你都安排好了?”
知融只略侧头,漂亮的眼睛缓缓眨动,光影照不进她的心底,“有我在,不会有事。”
“这样真的没事?”参商正在学着怎么去描眉,拿惯了刀剑的手怎么都提不起一只细细的眉笔,活像是个手脚不灵活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和我成亲。但我还是很想试试。”
知合见他画的实在丑的不能入眼,又不好上手帮他,撇过眼,“她和你怎么说?”
“她说,她和你师妹打赌打输了,愿赌服输,问我能不能和她假装拜堂。”参商手腕子酸,黛色拉出了眉,“这可比打仗难多了。”
“你会吗?我记得你们仙家的男子都很会上妆。”参商当时在战场上听见探子说,仙界的男子都会描眉画唇,流行什么看不出痕迹的妆容。
他不屑一顾,一个男人化什么妆。
薄似那个蠢货在一旁笑,说:“世间女子,都好好颜色。”
他冷笑:“你这样的白毛。”
薄似拿啃了一半的果子砸他,银水长发从树上淌下来,“我喜欢的人,肯定是个很会夸我的人,要长得漂亮,要修为高深,最主要的事是不喜欢我。”
喜欢他了,他反而不知道拿什么去对待人家。
知融有些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就适合做个写话本子的人,自己一个人在独处要死要活地哭泣欢笑。
但是参商不懂啊,魔尊大人骂了一句:“神经病。”
后来参商把这件事情变成我有一个朋友和沈惊桃说,沈惊桃细细琢磨了一下,“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面终究还是希望心上人喜欢自己,一个认苦苦受着,就会希望要一个人来生生剥开他。”
可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少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会,我来吧。”见他画的实在丑,知合也忍不住,他一边瞧他的眉眼走势一边思考,“不止女子爱颜色,男子也爱。皮囊不长存,可若是没有皮囊,真心就更难得了。”
人的一生太短,来不及阅尽千帆去揣摩真心。
“上妆的门道这么多?”参商看他施施然地抬手,手腕极稳,轻轻细细一勾,把他狐狸眼的妩媚扫轻了,多添了些温意来。
“做什么都有它的门道。”知合说,“你怎么喜欢她的?”
喜欢啊,喜欢这个东西,他想了想,可能是初初她的身上有故人之姿,可怎么一说,只会是侮辱了故人又看轻了现人。
他抱着长辈的心意来看,见了她独自卖花的恣意,就算是旁人嘴里杀千刀的事情她也能做的信手拈来……
她什么都很好。
“我也不知道。”参商说,“喜欢就是喜欢,谁还去细究原因。”
喜欢带着怯意,怎么好意思同人说?
“你师妹呢?你们一起长大。”参商今天很高兴,喋喋不休地讲话,“你们叫什么来着,哦……青梅竹马……”
“她一直很好,比所有人都要好。”
“这么好,不会难过自卑吗?”
知合说:“不会,我希望她好,没有我,她也能很好。我难过她的不甘愤怒,却不会难过她的好。再说,喜欢她,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就算走不到最后,也值得。”
魔族一根筋,分不清楚这样复杂的感情,晕晕乎乎地说:“你们还真是难懂。”
他以前就分不清,现在也分不清,难怪凡人修仙总是要去人间翻滚,不翻滚可不好意思做样样好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