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前台来回拉扯了几番，前台埋头打字的小姑娘抬起头来，“嘛呢，刘律。”

“这个，这个……”

“噢，我知道了，这就是王律说不准招的那位吧。”

姜寻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就在我面前水灵灵的讨论了起来了？

刘昌英咳嗽了起来，连连摆手，“说什么呢丽雯，王律什么时候说不准招了。”

“大家都是牛马，怕什么。”小姑娘笑眯眯的。

正说着，远处走廊的电梯门打开，一个拎着公文包的中间男人走了出来，头顶微微有些发亮。

“王律好。”

“好，”王成看见前台的几人，点了点头。又注意到姜寻这个陌生面孔，“你就是姜寻吧。”

“您认识我？”

“现在粤海市的律师还有哪个没听说过你。”王成笑了笑，“你把朱涛给告赢了，最近不好找工作吧，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这种小律师，虽然跟朱涛没什么交情，但招了你就是表明跟他对着干。”王成指了指自己的招牌，“行业规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谁敢招你？”

也是，虽然朱涛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全市的律所都不招她。但是，一旦谁招了她，朱涛可是放出话去，就要针对谁了。

只要他有资源有人脉，这个威胁就悬在那里，大家不招她，就相安无事。但只要招了她，就会承受朱涛所有的报复。

如今经济不好，大家都难做，谁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还会告公司的实习律师，而得罪算是行业名人的朱涛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成虽然是中年人，但跟得上潮流，人也随和，“我这律所小，经营也一般，如今这几个整顿职场的00后，就已经够多了。实在是抱歉，不能再增加了。”

“如果能提前通知我，不让我白跑这一趟就更好了。”姜寻摆了摆手。

“所以说我们经营一般啊，消息通知也不到位。”王成帮姜寻按了电梯，挥手道别。

如果说王成的律所还算是小律所，姜寻后面来到的这里，更像是一个私人小作坊。

一位大律师和他带出来的三位律师，以及一位实习律师，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居民楼作为办公室，只有一个团队。

“大律所都是这样了，里面的律师团队都是这样运作的。”律师赵多槐介绍道，“在律所里面办公交流不方便，于是我们就搬出来了。”

“你的简历我看了，还是不错的，可以接收你作为我们团队的实习律师和助理。”

“不需要再聊点什么了吗？”姜寻有些意外，这位律师难道没有听说她的事迹吗？

“不用，合同里都写明了，如果同意就可以签了。”

姜寻拿过那几页纸，开始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工资4000元。

好家伙，这个更黑。

姜寻翻看了一下合同后面的条款，“额外支付的加班费包含在约定的工资中，不单独结算。”

还是个包薪制。

包薪制并非法律规定中的固有概念，而是人为创造出了的，一般来说，都是给黑心老板更好的模糊掉薪酬待遇。

比如一个人月薪税前两万元，看上去很多，但一星期要工作七天，每天还要加班两小时，折算下来，日工资和正常双休不加班的人一万三是一样的。

可是连续加班所带了的压力，可是远远超过一万元双休的人。

并且，一旦签署了这样的包薪制条款，起诉也很难要回加班费。法院曾经的案例里，只有平均工资低于最低时薪工资标准的，才会支持加班费。

粤海市的全日制就业劳动者月最低工资是2400元每月，也就是说，每小时工资低于14元，才会被支持主张加班费。

赵多槐给她4000块，可以让她每个月每天工作十小时，月休两天而不违法。

姜寻还不如去摇奶茶呢，兼职的最低时薪是22 。她叹了一口气，“赵律师，您这就没有诚意了。”

赵多槐笑了，“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除了我这里，还有哪个律所会让你挂证呢？”

姜寻将合同推了回去，“我不会签的。”

赵多槐还不死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接收你的。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你就不能少要点？”

“首先，我跟朱涛之间是正常的劳动仲裁，他非法用工，不是我违法。我没有任何污点，您觉得招收我风险大，不过是迫于他的淫威。”

“另外，我看您的条件，好像不仅不会得罪朱涛，甚至还可以去朱涛面前邀功。”

要是朱涛知道，她现在只能拿4000的包薪制，估计会很高兴吧。赵多槐搓磨姜寻，在朱涛眼里并非是和他对着干，而是帮他出气。

朱涛又怎么会报复赵多槐，赵多槐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白得姜寻的感激和一个廉价劳动力。

姜寻只是没了工作，不是没了脑子。

“建议您这边直接招义工可能会更快。”她把合同放回了赵多槐面前，“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您这家律所了，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