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十二点半才起床,自从新店员培训上岗后,他已经不用那么早去咖啡店了。早上的客流量不大,订单以咖啡和早餐为主,流程标准不需要程郁再操心。
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沿着海边新修的自行车道绕去店里。海上的太阳已经过了黄白色的清蔼,但还没有刺眼的光亮和令人烦躁的热度,是清晨的最后一点尾巴。
一阵轻微的叮呤声从他的身后响起,程郁回头,看见一团凌乱的灰白色小东西跟着他的自行车,身上的铁链和柏油地面摩擦,发出一阵轻微的细碎响声。
程郁急刹停下单车,看向那团东西,是一只小狗,小狗也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看了看程郁。程郁从自行车上下来,动作令小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又犹犹豫豫地靠近了蹲下的程郁。
“你怎么了?”程郁问道,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小狗不会回答他,只是仰头看着他。因为毛发过于蓬乱,程郁也看不出这是只什么品种,像是一只比熊或者白色贵宾,身上缠着深红色的布条和纵横的铁链。
“你这是怎么了?”程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缠绕在小比熊身上的细铁链解开。
金属铁链缠绕在毛发里面,橙黄色的铁锈浸染了白色的毛毛,在底下的皮肤上也留下一条条痕迹。是走丢的小狗吗,遇见坏人了吗,为什么会被铁链缠绕住。
陈振方坐在红色的塑料凳上,面前是一张破旧的木桌,“对勾!要不要?”
而他身后的铁笼门松动了一些,一只边牧正用自己的爪子费劲的推着笼门上的门栓,随着几声嘎吱声,那门栓终于被推开了一些,他用嘴顶开了铁门,身后的柴犬、比熊、拉不拉多、和柯基早已按耐不住,从那道门中鱼贯而出。
身边的人看见身后,连忙拍了拍陈振方,“狗,狗跑了!”
陈振方把自己放在左脚上上赤着的右脚抬起,穿上人字拖,回头拎起一根棍子,趿趿拉拉的去追狗去了。
比熊身上带着锁链,一直以来因为性子乖巧亲人,被拴在外面,但是这批货明天就要送走了,陈振方这才将它关进了笼子里,故而此时也没人追比熊。
陈振方喊道,“先追那几只大的,这个小的不会跑的。”
边牧被两个人追着,陈振方则追着一只柴犬,他挥起手里的棍子,柴犬敏捷的向前一跃,躲开了棍子的袭击。周围的铁皮厂房都关着门,柴犬绕了一圈,没有找到能出去的路。
边牧看到了唯一的出口,此时被一个人堵住,另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这畜生聪明得很……”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不行了……不行了……把门口堵上,我看他……往哪跑……”
柴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边牧的身边,刚刚四散而去的狗狗此时也都聚拢了起来,没有找到出口,反被人类围拢了起来。
陈振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场上的五只狗和三个人都一动不动。陈振方伸手掏出手机,准备接听,电光火石之间,边牧窜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另一只拿棍子的手。
陈振方大声叫喊着,另外两个人见状,连忙抄起棍子打向边牧,边牧被打中后腿,哀哀地叫了两声,向一旁躲去。
令人将陈振方扶了起来,他的大臂上被咬出了参差的伤口,深红色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出来,看不出伤口的深度。
“哎哟,老陈啊,你这得赶紧去医院吧。”一人说道。
“对对对,赶紧走,谁知道这畜生有没有狂犬病啊。”另一人看了看边牧那满嘴鲜血的模样,手里握紧了棍子。
“走,快走!”两人扶着呲牙咧嘴的陈振方,慢慢地后撤步,几只狗不知道是畏惧他们手里的棍子还是什么,都停在原地只是看着。
只有一团灰白色的卷毛小比熊,脚步缓慢有些呆呆地跟着三人走到了门口,一直跟着走出了院门。回身关门地人看见了,看他那双呆呆地狗狗眼,刚刚被吓破的胆子终于回来了一点,一脚踢在比熊身上,“去,一边去。”
比熊躲了躲,躲开了大部分踢在身上的力道,但还是被踢得身子一歪。又往后退了几步。
三人飞快地上了面包车,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比熊看了看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简易集装箱房屋,土路上散落着不少垃圾。
它感觉到肚子很饿,于是走近一个五颜六色的垃圾堆,在里面刨了刨,只有一些味道已经变质的盒饭残留,一些被人吃过的剩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