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天还是黑得快,秦朗在上了高速之后就选择了就近的服务区进行晚餐。餐厅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服务区点得两碗面不算便宜也不算美味。
沉默下去不是办法。
陆晨应景地开了口:“这面口味还挺重。”
秦朗一怔,抬头说道:“汤汁比较浓。”
“服务区的面还挺贵吧?”
“加了牛肉,三十一碗。”
“哦。”
这对话草率的开始又短暂的结束,两个人默契又不默契地归于安静。
他们坐在门口的位置,每次门一开有客人进来就带了股寒风一般。秦朗吃得比较快,吃完就让陆晨在这等一会。等陆晨也吃好的时候,秦朗再现身的时候手里多了条围巾和两瓶水,围巾是典型的南方丝质面料,颜色清浅且贵。贵也倒不是因为料好,纯粹是“地段价”。秦朗也没说什么就直接递了过去,陆晨也就顺从地接了,像菜市场买豆腐一般的交接自然。
两个人再一次上了高速,陆晨的脖子上披了那条围巾,很暖。
面试那次的争锋相对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又仿佛很远。真快啊,再过三个月,居然入职居安快一年了。
陆晨再次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台城那边还有亲戚么?”
秦朗目视前方回答道:“以前爷爷奶奶还在那边,近几年他们去亚市养老了。叔伯辈的有几户还留在台城,有几户去了其他城市发展。我家亲戚多也分散,年夜饭的时候都聚不齐。”
“那你的方言谁教你的?你小时候在台城呆过?”
“呆过几年,都能听懂,但有时说的话可能就没这么地道。后来随我父母去了杭城,杭城的方言也能听懂,但也说不地道。”
陆晨噗嗤笑出了声。她联想起刚才秦朗妈妈的话,便又问:“那你晚上到了台城住酒店?”
秦朗笑了笑反问道:“有什么酒店推荐么?”
陆晨被问住了,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家附近有个台城大酒店,不过比较老了。”
秦朗面色顿时变得明朗,台城大酒店,好遥远的记忆,这座酒店离小时候他们住的小区只有五分钟远的步行路程。他故作不清楚,便认真问道:“有多老?”
陆晨眼珠一转,多老?可能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了吧,很小的时候,它就在那了。她就给了一个还算接近于事实的答案,“可能九十年代初造好的。”
秦朗乐了笑着说:”“那可真够老的,比咱两都要大。”
陆晨怕秦朗不懂,便又解释道:“是我们台城比较中心的位置,我上大学的前一年,台城就通了高铁。我每次出门,就在这个站点坐公交车赶去高铁站,很方便。”
“是么?”
陆晨没答话,只是又想起好像二十多年的老酒店真的委屈他了。她便又建议:“要不住另一个酒店?我们那还有达耀大酒店,五星级的。”
秦朗不在意似的说道:“都行,我先把你送回家,再找酒店。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在台城没有地方住。”
陆晨想了想也是,便放心道:“好。”
秦朗专注于开车也不忘提醒陆晨:“你靠着睡会,到了我叫你。会调座椅么?往下拉一拉,往后躺舒服点。”
“不用,不用,还早,我不困。”陆晨连忙拒绝了这个提议,心想如果在副驾驶睡着也太没形象了。
车子在夜幕下疾行,一路从杭城穿梭到了台城。这对年轻男女,严格上来说,话不算多,默契也不够多,交谈既透着拘谨又夹着亲近,偶有拧巴简略也偶有开怀笑声,大部分时间还是略微刻板陌生得像是顺风车司机接了个跨城的客人。
下了高速,陆晨简单指示了方向和路线,秦朗一边说好,好,实则驾轻就熟直接把车开到了陆晨的小区门口。
到了目的地,陆晨要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夜色不算深,门口的路灯散射出微晕的圆光。他们的气氛更接近于一对第一次相完亲的男女,告别时候的寒暄,看表情,看动作,看语言,看不出一方有没有看上另一方。
陆晨回应:“我家到了。”
秦朗点了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