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穿了陆晨的心思,盛秦朗解释道:“你今天展馆遇到的是我大学同学,不过这一切又要从我们一家搬到杭城开始说起。”
故事很长,初识的时候你我还是孩子,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各自都走了一段路。
陆晨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咖啡,切开慕斯蛋糕的一角,示意他,让他慢慢说。
盛秦朗也抿了杯咖啡,眼神灼灼地望着陆晨说道:“我们一家搬到杭城之后,刚开始我没有朋友,很久之后才认识了李杰,就是G市那天你碰到的同学。高中的时候我们都对生物、植物感兴趣,大学的时候一起去了西北,后来又遇到了杨秀,就是今天那个女孩。”
和自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读书,认识新的朋友,走一段路,毕业,开始工作,有过理想,有过幻想,回归现实。
陆晨的表情起先平静,而后又猜测道:“所以,一场三角恋?”
盛秦朗被逗笑,直白道:“我保证没有三角恋。”
陆晨听此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好吧,“那是什么?”
“大二的时候,李杰和杨秀走在了一起,我算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不过大四的时候又分开了。”
陆晨像是一个旁听的观众,推测道:“异地?毕业即分手?”
盛秦朗长吁了一口气,他们的故事俗套的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快毕业的时候我们的发展方向有了分歧,李杰想走城市景观方向能够更好地就业,我和杨秀想继续研究草木,但是实验时间长,见效慢,非常影响就业。我们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他们两人分手了,李杰很快就结婚了和女孩一起定居G市,杨秀毕业后就失踪了,我们的研究项目也黄了,一是缺人,二是经费不充裕,没有人会为了看不到结果的一个研究方案投入巨大的成本。”
原来如此,陆晨了然。她再问道:“那你说如果你离开居安,是什么意思,你要和那个女孩,我是指杨秀,一起继续研究?现在人手有了么?经费够了么?”
盛秦朗诚挚地点了点头,没有撒谎,没有犹豫,“是的,这是我的一个理想,我现在去做,我还来得及。”
“研究草木如何长得更好?”
“也不是。通俗点说,就是植物固沙,通过封育和栽培植物,让这一片土地绿化环境更好,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可持续发展。”
“那要去多久?”
盛秦朗眼神闪烁,他也不确定,草木人的研究,有的人一扎根就是一辈子。三年,五年,那都是短的。
理想之火不可熄灭,抛开一切就是做。爱情却不能莽撞,要深思,要熟虑,要权衡,要有担当。
盛秦朗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顾虑,字字斟酌,句句真心。
“我知道现在真的不是一个谈感情的时机,大家都很年轻,我没有必要这边和你说完喜欢你,另一边又去三五年,甚至更久。恋人相隔两地,我知道这不是你要的生活方式。万一期间,你遇到了更合适的人,怎么办?要和我这边断了再和那个人开始?要顾忌要纠结,怎么开口和我说分开?无论哪种,如果在我一边做好了决定要离开,一边又拖着你,这样不男人也不负责。”说完,他停顿了,又再度开口,无不遗憾,“我真的喜欢你,可是好像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喜欢我,但是又觉得不顺路了,所以想要放弃?”陆晨言简意赅地指出。
盛秦朗很郑重地点点头,嘴笨地说道,前言后语组织地很奇怪,“我要对感情负责,但是现在不是对的时候。看你刚才要走,我觉得应该要说清楚,我对我的感觉诚实,希望你不要有误会,喜欢你这件事不掺假,没有水分。不顺路,但是不想放弃,想放心里,又不想给你负担,又不想让你误会对你好只是一份回报。很复杂,我说清楚了么?”
陆晨全权接收了这段话,也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回应,“你有把握,你在那边就不会遇到更合适的女孩么?和你一起风吹日晒雨淋,和你有共同的研究方向和目标,每天喝同样的水,吃同样的饭,吹同样的沙,你就不心动?不会喜欢上这个可能出现的人么?”
“我不会。”盛秦朗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不会,见一个,爱一个,那得天赋极高的人才不会漏洞百出,可他连撒谎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晨反问一句:“你就这么有把握?”
盛秦朗此刻倒是有那么点儿游刃有余,他对自己的人品和选择很有把握,“树木向下扎根,向上生长,一个时间段,只能喜欢一个人。”
咖啡凉了,雨停了,陆晨笑了,“也许,我可以等你呢?”
盛秦朗跟着苦笑,问道:“如果三五年,研究都没有出结果呢?也等我?等待比做研究还辛苦,你愿意么?”
钟表一圈又一圈,日历一页又一页,等待不简单,不轻松。
陆晨露出了今晚最轻松的一个笑脸,“对我有点信心,我愿意。你可以诚实地告诉我这份感情,我自然也可以同等真诚地回应你,我愿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