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觉得诧异,秦朗很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揪紧并迅速地按下接听键,可是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并很快地被挂掉。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而来,陆晨觉得不安。没过一会,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陆晨立刻叫了一声秦朗的名字,依旧没有任何声音,随后耳朵边传来卡顿的杂音之后再一次被挂断了。陆晨赶紧回拨过去,机械的语音声传来对方不在服务区,电话无法接通。秦朗工作的区域有时会受到信号的干扰,通信连接会有问题,可是每一次秦朗都会提前报备,并挑选一个信号最强的地方同陆晨联系。这两次被挂断的电话时机来得很不凑巧,像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联系上陆晨。
一定出什么事了!
Julia望着陆晨握着手机僵化的身影还有失焦的面孔,疑虑地问道:“怎么了,是谁啊?”
“秦朗,电话通了但是没声音。”
Julia无奈道:“唉!这对堂兄弟!我们经理从出事到现在我已经紧急call了他八次,没有接通过一次。”
陆晨从沉重的工作压力中短暂脱身翻看手机查阅秦朗的最新一封邮件,五天前所发,邮件中秦朗讲述最近试验地区扬沙和浮尘受冷空气影响频发,恐有沙尘暴来袭,期间试验中断,小组人员同当地村干部一起动员附近村民避险迁移,预计要7至10天等这一波极端天气过去再恢复试验。
不安,还是不安。
陆晨再打开笔记本查询最近西北地区的天气,数据显示最近三日该地区出现了11级阵风导致了沙尘暴,并且部分沙尘向西流动到了L州,也就是秦朗所在的试验区。另外,气象云图显示在接下来的一星期,大气扩散条件仍旧很差,附近区域均有中度到重度霾,扬沙和浮尘天气还将持续数日。
沉重,额外沉重。
陆晨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依旧是机械的语音播报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陆晨反复查阅秦朗的来往邮件,终于在其中一封邮件的一张照片中发现了秦朗所在小组的固定号码,这张照片推测是秦朗同事所拍,秦朗正埋头电脑前面绘制试验数据,右手边放着一些刚打印的图纸报告,陆晨眼尖地发现文件主标题下是秦朗所在的项目组的座机联系号码。陆晨将图片放大,前面几个数字还算清晰,后面两个数字怎么也看不真切,陆晨招呼过来Julia,指着笔记本上的数字询问,“Julia,帮我看下,这一串数字后面两个像几?”
Julia探头一看,吓得原地一跳,难以置信地用手戳着上面的数字尖叫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位数,疯了吧,让我们赔偿八千六百多万?”
陆晨赶忙调整道:“不是啊,这是一串号码,L州的座机号码。”
Julia闻言才淡定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我以为是客户发过来清算的索赔款!应激,应激了!”
陆晨有意安抚开玩笑道:“八千六百万,亏你想得出来,我们要在老板不在公司的日子把厂房卖了么?”
Julia睁大眼睛,冷静地报出一串数字,“倒数第二个数字看走向不是4就是6,倒数第一个太糊了,完全看不出来。不过排列组合一下,前面六个数字不变,第7个数字按4,第8个数字从0到9排一遍,或者,第7个数字按6,第8个数字再从0到9排一遍。二十种,总有一个能推算到准确的号码。”
陆晨闻言便放下心来,“行!你们先去吃饭,晚上要加班,估计还要忙活一两个小时。”
“你呢?不去食堂?”
“不去,帮我带份盒饭,一荤两素,你看着打就行。”
等会议室其余几位壁炉部的业务员离开,陆晨按排列的二十个号码一一拨打过去,有几个空号,有几个无人接听,有几个接通后显示打错了,还有几个打不通……没有任何一种是陆晨想要的结果。
悬着的心无法落下,陆晨无力地靠在椅背,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正方形内凹线条,镂空设计,不算有特色,她却静静地仰望着。夜幕降临,陆晨的身影被黄昏的余晖笼罩住,由黄转暗,时间好像过了好几年。初来居安的那一天,她想做最出色的业务员,现如今真把自己放在这一片如洪流般的外贸环境中,潮起潮落,逆水行舟,甚至产生一种“身不由己”的错觉。
“通了,通了,咱经理回我电话了!”
陆晨的光晕突然被Julia一句急匆匆又带着兴奋的吼叫打断,只见Julia冲进门对着陆晨喊道:“咱经理回我电话了,太好了,太好了,有希望了!”
Julia跑到陆晨身边坐定,两人迅速打开视频通话,只见眼前盛霖位于一座静谧的露天咖啡馆的小角落,背后是一片湖,依稀可见湖后面的欧式建筑与造型独特的雕像。
Julia好奇地说道:“经理,你休年假去欧洲旅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