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治皮外伤的验方归拢到一处,内疾的验方归拢到另外一处。打仗最常见的刀伤,撞击伤,跌伤等等,均有不少验方很是详细。我又根据不同伤的类别分类抄录在一起,日后要查阅就很是方便,不用再翻箱倒柜或是在散乱的录册里去查找。
时不时我也会竖起耳朵去听后窗下有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阿综能不能顺利藏在我和他商量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进门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很快就日照高空,天气由晨间的凉意转为温热。
再过一炷香功夫,就要到我下值的时候了。
外面还没有动静,我开始有些焦虑,而后又安慰自己:今日若那纵火之人不动手,我们还可明日继续等。
我就不相信等不来他在暗处的心焦。
正想到此处,忽然听得窗外响起厉喝一声,又听得重重的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接着哗啦哗啦声响,好似有东西被推倒。
我心中一凛,连忙站起来奔向后窗,推开窗棂,见到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人,看身形并不太高,穿着普通的褐色棉布衣服,背部朝上,看不清脸部。
阿综三步并做两步从灌木丛中冲出来,站定在倒地那人身旁,用脚踹了踹他,拍了拍手道:“白苏姑娘,果然料事如神。”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人,问:“他身上或是在身旁可有纵火之物?”
阿综翻了翻地上那人的身上,在手中抠出一个火折子,又看看地上,一堆的细碎灰色干树皮。
看到那灰色干树皮,我脸色一白。
阿综问:“可要叫人?”
我顿时醒悟过来,连忙转身跑到门前用力叫:“有人放火啦,来人呀,来人呀……”
接下去的事情就很是顺理成章。
眨眼功夫就能见一群人从各个房内冲了出来,纷纷奔到我的验方房。我指点着后窗外惊慌失措说外面有人放火,生怕不够清楚,还带着众人一路小跑从门边奔到后窗。
窗依旧开着,众人挤挤搡搡往前去,我很是识趣往旁边退了几步。
阿综早就退到了房内,闪身到一旁给众人让路挤到窗边伸头出去看那倒地之人。
接着有人绕到后窗,七手八脚去抬躺倒之人,又有人去报告给了宋判局。到人被抬到前厅的时候,宋判局和陈秦两位医官早已站在里面。
众人七嘴八舌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又将那火折子和几片大小不一的灰色干树皮呈给了宋判局。
宋判局皱着眉头接过火折子和干树皮,挥了挥手,至此,一直闹哄哄的声音才停了下来,数十双眼睛纷纷看向宋判局,又转而看着地上仍旧躺着的褐衣人。
他没有蒙脸,被人翻过来拍醒了。
我心中暗赞了一声,阿综用力恰到好处,若是力大,甩颗石头子打到穴位,这会子还得上前来解穴。刚才那力度轻,暂时让此人昏过去而已,拍两下便清醒,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他在行那纵火之事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什么地方把自己碰晕过去。
那人的一张脸并没有什么特色之处,头发凌乱狼狈之极,刚才被抬进门的时候,可能抬的人两边用力不均,衣服也被弄得乱七八糟十分不整齐,皮肤粗糙好似常年被火烤过,被拍醒后一脸懵圈看着周围的许多人,脸色由白变黑,再变成死灰色。
宋判局正准备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问话:“你是谁?”
这声音将本由宋判局的话说了出来,硬是生生截断了宋判局想要表现的一股怒气,惊愕地抬头往门外望去。
众人也随着宋判局不满的眼光纷纷往两边靠,给他的眼光腾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