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在遥袅堂每天卯时起,戌时歇,白天跟孟铭扬学习武艺,晚上就读书写字,倒也清闲自在。
只是,半个月来,她始终未能再见范遥一面,不免失落。
范遥总是忙个不停,每日要么在书房批阅公文,要么进见教主议事,要么召见下属部署任务,除了侍奉他起居饮食的侍女外,堂中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他的身影。
苦儿心想,平日若无战事,明教的女弟子都在从事内务工作。与其在这里白吃白住,百无聊赖,不如主动干点活。灵机一动,就去找彩蝶,说想当范遥身边的婢女。
彩蝶笑道:“你来的正巧,范右使的近身婢女宝儿因事请假回家了。你这么想接近他,我就把你指派到他跟前伺候吧。”
苦儿一听可乐坏了,连忙多谢彩蝶关照,高高兴兴地跟她去范遥的书房。
来到门口,想到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就在里面,苦儿莫名有点紧张。
彩蝶轻轻地敲了敲门,里头的人淡淡地说:“进来。”
门内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磁性十足。
苦儿抿了抿嘴,端着一碗桃子茶,小心翼翼地跟着彩蝶进入。
彩蝶见了范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范右使。”
范遥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
彩蝶道:“范右使,宝儿因为乡间的父母生病,昨日请假回乡了。我想安排另一个侍女接替宝儿的位置,未知你意下如何?”
范遥正写着文稿,漫不经心地说:“无所谓,挑个伶俐的就行。”
苦儿连忙将那碗桃子茶端到他身边,道:“范右使,请用茶。”
范遥抬眼一看,见是苦儿,微愣了下:“是你?”
苦儿眨眨眼睛,笑道:“是我、是我!那个被你在牛蹄下救回一命的女孩!”
范遥“哦”了一声,收回视线,眉心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这种花痴女孩,他早就不知见过多少个了。这些姑娘总是想方设法逮住各种机会来他面前献殷勤,让他不胜其烦。他素来不屑于与庸脂俗粉交往,更别说这种土里土气还脸带大疤的丑丫头。只是,她是阳教主分配过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范遥不说话,彩蝶忙道:“苦儿,以后范右使的起居饮食以及一切日程事务就交给你了。只是有一点你要紧记,范右使处理公务的时候,你不能在旁边打扰,知道吗?”
苦儿一听,马上放下茶碗,识趣地退开。
范遥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觉得今天的桃子茶特别清甜可口,又抬起眼,看着局促站立一边的苦儿,淡淡地问:“是你泡的?”
苦儿忙答:“是呀,我将新鲜的桃子去皮后,用井水煎煮,加入青茶茶叶,还放了一点点冰糖。”
范遥眸色幽森,略带好奇地问:“一般的桃子茶,都是用绿茶来浸泡,为什么你用的是青茶?”
苦儿道:“绿茶茶性偏寒,滋味虽然清淡自然,但略带苦涩。而青茶不温不凉,味道醇厚,回甘强烈,跟桃子是绝佳的搭配。”
范遥听罢,微微抬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明教中,最懂泡茶的当属杨逍的侍女豆蔻了。每次二使相约喝茶聊天,地点必定选在乐逍堂。杨逍常取笑范遥身边没有懂泡茶的婢女,总是得意洋洋地炫耀豆蔻的茶艺如何了不起,还调侃说但凡你遥袅堂有个会泡茶的人,也不至于总来蹭他的茶喝。虽是句玩笑话,但也不禁为堂中没有懂茶艺的婢女而可惜。
范遥心道:丑丫头所泡的这碗桃子茶,味道比起豆蔻所泡的更加清甜十倍,杨大哥喝过这样的好茶后,只怕再也嚣张不起来。
他又喝了一口,淡然一笑:“好,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