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那件给了云姐儿的氅衣。
——他们见过了。
沈遇望着他,想起那晚心里的挣扎。裴渡勒马至前,丢给他件厚实的氅衣,探出只手来邀:“披好上来,专程为你带的。”
谦谦温逊,月色下的裴渡被笑容衬出了人模狗样,沈遇被这样善解人意拨得心头一动。
“早知如此,起初又何必埋我?”他抚上裴渡的手,很暖和,被摸了把腰带了上去,沈遇总觉得他不经意地像是揩油。
裴四哥今夜很奇怪,前后不一也就罢了,还流露出浪子回头的遗恨来,对他的态度一改了先前的厌恶。
他抱着他,更准确地说是贴着他,那满嘴的轻薄仿佛要灌到往他耳朵里去,“若非今日生死之交,还真发现不了沈哥儿的好。”
沈遇偏头,同他对视,“哪里好?”
他多敏锐,又怎么察觉不出那点,不为人知的苗头,隐晦又私密缠着暧昧和期待。
那个吻了不得,戳破了他裴渡的秘密,沈遇一下子就品味出来了,那湿热和纠缠里泄露出来的心意。
好胆子,裴渡也不掩饰,那眼里泛起的热度里满是掠夺与侵犯:“记得初见时萧三对你说的那番话么?军中契兄弟,他虽调戏你,但却是大实话,他们铁骑营那边的,没一个生得比你好。上了阵能跑,下了马能操,沈哥儿听过这话没?”
沈遇只是乐,装作看不懂的模样,推开了裴渡摸向自己的手,“你想嫖就嫖去,这等秘事说与我听做什么?”
裴渡也不客气,继续对人实施着暴力,把那双好揉的手给搓热了,“沈哥儿还是个雏儿吧,挑个时辰跟我一起玩玩去?”
他反手一框,将整个人给掴住,沈遇个子是矮了些,如此一来几乎是被裴渡给环抱了搂住。
牛劲儿挺大,沈遇挣脱不开,怒声道:“裴渡,王八蛋当腻了,下三滥又来了?”
“答应我就放了你。”看来是王八蛋和下三滥都当得很乐意,“玩嘛,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臊呀?”
沈遇气着了,硬邦邦地说:“劳烦体谅,我没有龙阳之好。”
“当真?”裴渡一脸可惜,又转而不信,“那刚才亲你之后,怎么没见你吐?”
沈遇瞪着他一字一顿:“不知廉耻。”
话说回来,不知廉耻的人杵那儿瞧见了他,脸色沉沉的,像是发脾气,又像是使小性子,扔鱼饲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
裴渡嘀咕说:“裴府终究太小,供不了你沈老爷平步青云,所以你这是要搬去哪儿啊?”
“舍不得我,嘴巴就放甜点。”沈遇走过去,捏了些他手里饲料,一把一股脑地给倾撒了进去,于是锦鲤争前恐后,水花四溅。
他散漫而又挑达道:“指不定讨了我欢心,又在府里多陪你打发几日。”
那人真是生得顶好。
越看越着道,那要了命的眼角,竟仿佛惊心动魄起来,裴渡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人能长成了这副模样?
心里越来越痒。
裴渡问沈遇:“甜啊,盼着呢,想吃点什么?我立马吩咐下人做去。”
“藕粉酥。”沈遇捻着指尖,“入口即化,没有丝儿的,越甜越正宗。”
“巧了,正好我屋里。”裴渡一指,把沈遇给骗了进去。
啪嗒一声,他关了门,屋里火炉燃烧,热气蒸腾,裴渡脱了大氅随手搭椅上,暼视着那抹清致的影相。
问:“你去见她,还带上我的衣裳做什么?”
“替你拔绿毛哇。”沈遇第一次进他这屋,四下观望着,倒是整洁亮堂,可见得这人喜恶分明,是个直心眼的人。
“你威胁她了?”裴渡听不出喜怒,一双眼神却很残暴。
沈遇可算回了神,冷哼一声:“哪里敢,只是怕四哥受了情苦,替你去号了号她的心意。”
“可号出什么来了?”
“可怜,她对个负心汉用情至深。”
恭贺裴四哥拜沈利嘴所赐,继薄情郎花心肠后又得了个负心汉的美称。
“沈大夫开方子了吗?”裴渡好笑。
“药石无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沈遇摇了摇头,向他摊开伸出一只手,问:“你说的藕粉酥呢?”
这样仿佛很质朴,激人心痒难耐的视角。
“是想吃点甜的,还是想听点甜的?”裴渡的眼里衔着不怀好意,和情.欲朦胧弥漫的深意。
“都成。”沈遇眼睁睁地见他靠近了来。
“我嘴甜。”裴渡抬起了他的下巴,作势将呼吸凑了上去,“便宜你一举两得了。”
沈遇这下可算明白了。
裴四哥这是真对他有意思了呢。
这下糟了,沈遇竟开始自责,觉得把他给带歪了。薄雾和氲气,暧昧与试探,渴望同生涩,他们都知道。
沈遇勾视着裴渡,下意识往后一靠:“你就这么馋?”
“……”裴渡喉咙滚动,已经回答了他。
后腰被拦住,裴渡替他挡了挡,原来是处折转的桌角,他怕他撞疼了腰,又变成了单方面的束缚。
是个体贴人。
沈遇垂眸,突声开了口:“救命之恩,你想要我怎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