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狱司死牢深处。
徐怀瑾看着面朝墙壁,打算绝食自尽的张文远,开口问道:“张大人近日可好啊?”
“托司寇大人的福,张某还活着。”张文远未曾回身,声音冷硬的回答。
张文远态度倨傲,徐怀瑾也不恼,依然颇为关怀的问他:“张大人可还住的习惯?”
“司寇大人好吃好喝招待,下臣一切皆好。”
徐怀瑾颌首,唇角上扬,深如潭水的眸子微微泛起波澜,似有暴风雨在聚集。
如此不知好歹的人,徐怀瑾心想自己还是对他太过仁慈了。从他把人秘密带进廷狱司开始,就格外吩咐乘风,不准对张文远动刑,导致乘风到目前为止也没能从这人嘴里得到半点有用的情报。
“大人是聪明人,弃车保帅,你认为当他们知道你被关押在廷狱司,会放过你,放过你家人吗?你又何必当人棋子?”徐怀瑾循循善诱,一字一句如尖利的匕首深深扎进张文远的心窝子。
听到徐怀瑾的话,张文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入仕时在祖宗牌位前发的誓,他定当一世清廉,为国为民,恪尽职守,鞠躬尽瘁。
后来呢,他升任户部侍郎,这等肥差,多的是人要捞油水,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他就招架不住了。
他是贪,可他从未打过军饷的主意,他不敢。若不是那位威逼利诱,他是万万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事到如今,他只想以死谢罪,也希望通过他的死可以让那位放过他的家人。却不曾想他在书房里,绳子都套到脖子上了,廷狱司的人硬生生打晕他将他带到廷狱司藏了起来。
他能想明白原由,徐怀瑾等人无非是想借他之手彻底扳倒那位。
为了全家性命,只能他死,只要他死了,所有线索将无从查起。只要徐怀瑾查不到那位身上,那他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张文远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决定。
徐怀瑾有所察觉,声音冷的令人发颤:“你最好不要寻短见,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你认为我就会放过你的家人吗?到了廷狱司,我有一千种办法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忘了你那对如花似玉的女儿。”
张文远听罢蓦地转过身来,又惊又惧:“徐怀瑾,你不准动她们!”
“想她们平安无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寻死觅活,我会保你家人无虞。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到用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徐怀瑾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满是恐惧的张文远。
徐怀瑾出来以后正好碰上要准备外出的秦玥,于是告诉她:“阿玥,今夜千味居我给你接风。”
“改日吧,我今日有事。”秦玥显然是有急事,回绝的很干脆。
“去哪?”徐怀瑾问。
秦玥扬起一抹坏笑,告诉徐怀瑾:“去看看我的姑娘们。”
徐怀瑾已经猜到秦玥要去哪里了,于是笑笑说:“无妨,阿玥总不能在那里待一晚上吧,我在千味居等你。”
秦玥最不擅长拒绝别人,只能点头应下。
在临川城内,有一座最大最华丽的销金窟——红楼。
名字虽然叫红楼,实则是青楼,传闻红楼里有各色美女,塞外的,江南的,北方的,应有尽有。而红楼的老板娘,花颜姑娘,更是九尾狐转世,长的那叫一个魅惑众生。
华灯初上,到了红楼最热闹的时候,秦玥也不怕被人看见,大摇大摆的从红楼正门走了进去。
“秦将军来了!”迎客的姑娘一瞅秦玥来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众位姑娘们被这么一喊,呼啦啦的全围了上来,剩下宾客们在原地呆若木鸡。
花颜在二楼听见门口喧闹的声音,睁开惺忪的睡眼,从软榻上坐起身来。一双似水桃花眸隐隐泛着雾气,眉如远山,纤长的眼睫如鸦羽般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小巧的琼鼻下朱唇勾起危险的弧度。
秦玥刚安抚好众位姑娘激动的情绪,还没走进大堂,就听见“嗖——”的一声,有暗器破空而来,直刺向她的后心。
秦玥侧身回手五指一勾,挑起眼角看向二楼的花颜,指尖用力“啪——”的一声半空中的簪子断成几截。
秦玥收回内力,断了的簪子纷纷掉落在地上。
“秦将军内功又精进了。”
伴随着鼓掌声,悦耳的女声自二楼传来。
楼上的女子香肩半露,薄纱下的雪臂隐隐若现,在红裙的映衬下,更显得美艳似妖。
“上好的碧玉簪,可惜了。”秦玥望着二楼的花颜,语气露出几分调笑。
“哼。”花颜似有些恼怒,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厢房。
在红楼喝酒的人中,有一名男子从秦玥进来之后眼睛就没从秦玥身上下去过。
他低声与身边的人耳语,那人听后悄无声息的从侧门离开。
秦玥上楼进屋,看着自顾自给指甲涂着丹蔻的花颜,走到她身侧坐下,将怀里用手帕包着的东西一把拍在案几上,声音略显怒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还给我甩脸色。”
花颜涂丹蔻的手停住,将毛刷啪的一声丢进碟子里,眼冒火光,讥讽道:“老娘昨日都差点去劫狱了,你倒好,和徐司寇谈情说爱,好不快活。”
“你少胡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谈情说爱了。”秦玥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