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尔朝商成洲点了点头。
“思结诺。”
他声音低沉浑厚,说话的吐字带着奇妙的韵律,像从喉间一个字一个字滚出来一样。
商成洲皱了皱眉:“我有中原名字,叫我商成洲。”
阿苏尔沉默地注视着他。
他们对视了片刻,终究还是商成洲绷不住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大步走上前,张开双臂和他紧紧拥抱了一下。
两人胸膛相撞,彼此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背,竟发出了巨石相击般的沉闷声响。
商成洲已经算是相当健硕的身材了,可是站在虎背熊腰的阿苏尔面前,竟然还比他要整整小上一圈,反倒衬得精壮修长起来。
“好兄弟,你怎么来了。阿保……身体如何了?”
阿苏尔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即稍微侧了侧身,让商成洲看到了先前被他壮硕身形挡住的人。
那人摘下白色的帷帽,露出一张清俊如玉的面容,眼下两弯浅浅卧蚕,盛着清亮如水的一双凤眼,面部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气,笑起来时却显得很是温柔。
他朝商成洲挥了挥手道:“成洲小哥,好久没见了。”
商成洲疑惑地蹙着眉,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人。毕竟这么“漂亮”的男人,他若见过,定然印象深刻。
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齐染轻咳一声介绍道:“你们先前确实见过,这位便是我师兄,孟淮泽。”
商成洲瞪大了琥珀眸,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你的真实模样?”
孟淮泽微笑着点点头:“先前听闻你一人就要来山越找谷主,总觉得不放心。正好师弟出谷的日子也快到了,便想着回来看看。”
他指了指阿苏尔,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他也不放心,便跟着我一起来了。”
言罢,视线在齐染和商成洲两人之间游移了片刻,面上笑意更深:“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你们二人倒熟识起来了。看起来你和我师弟……相处得还不错?”
商成洲耳根莫名发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师兄来晚了,”齐染接过话,从容为几人添上茶水,“前几日在苴城这边义诊,若你早些来,就能接程煜的活了。”
“阿煜……他可还好?算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孟淮泽浅蹙着眉,轻叹一声,“是我这个师父太不称职。”
阿苏尔走到他身后,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的肩膀,孟淮泽抬起手,在那只粗壮的铜色手臂上轻拍了一下。
商成洲轻挑眉头旁观着这一幕,咂摸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用担心他,哪怕天塌了,他也有精神给我惹祸。”
齐染垂眸道:“倒是师兄的续骨之术,几年不见,愈发高明了。”
孟淮泽闻言,瞟了齐染一眼,反对着商成洲道:“先前路上遇上了些麻烦,阿苏尔的手指被暗器削下来了。我刚给他续上不久,正好让师弟一起帮忙看看。”
商成洲果然被这话引去了注意力,不由得皱眉道:“是谁干的?”
孟淮泽抬眸与阿苏尔对视了一眼,面色冷肃下来,缓缓吐出三个字:“华池门。”
“又是那帮黑苍蝇?!”商成洲瞬间怒火中烧,手已抚上了腰间的黑刀,“怎么你们也被他们缠上了?!”
孟淮泽还未回复,小院外却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嗓音。
“商小哥说的没错,确实是帮缠人的黑苍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段霖携着段采及一队仆从大步流星地走入小院。她朝几人爽利地见了个礼,双手一拍,便有侍卫将两个血肉模糊的人丢到了院中央。
“贵客刚到我段府作客,这苍蝇便闻着味儿来了。”
孟淮泽脸色很差:“这追得未免也太快。”
阿苏尔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只听两声凄厉的哀嚎,两人的无名指被他干脆利落地剁了下来。
“先还,断指的仇。”他用刀刃挑起一人的下巴,眸色沉沉,“为什么,紧追不放?”
可那刺客只紧闭着眼,剧烈喘息着,一言不发。
“华池门的刺客都是培养多年的死士,想撬开他们的嘴怕是没那么容易。”
段霖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脸上竟还挂着浅淡的笑。
“好在我段家门路还算广,也为答谢小齐大夫先前救了苴城一难,我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华池门近来动作可不小,但若我猜的没错,你们这番折腾,可是为了绝音谷那处天涧?”
她随手拉来一把凳子,一脚踩在一名刺客的背上。
那刺客依旧一言不发,但像商成洲这般耳聪目明、身怀武艺的,都敏锐地听出了他喘息的节奏停顿了一瞬。
段霖哼笑一声:“各地的世家大族、盟会教派,哪个不知道你们和绝音谷的那点子勾当。若好好做你们的暗杀生意也就罢了,非要惹到所有人头上。”
齐染:“敢问段家主,那绝音谷天涧和华池门又有何关联?”
段霖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手上的乌金扇,缓声道:“小齐大夫兴许不知,这绝音谷天涧与我段氏天涧相比,那可是天差地远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