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众人顿觉一阵头眩目昏,不及反应,便悉数从地面上骤然裂开的一个裂缝坠落。
混乱中不知过去多久,除了旁人吱哇乱叫的叫嚷,只余耳旁飞快闪过的呼啸风声。
终于落至实处,一行人形容狼藉,全趴在铺着细碎石块的地面上。
“孟公子,魂玉在何处?”
这是白绮落地后听见的第一道声音,她也终于听清说的是什么。
孟公子,自是指孟纨。
魂玉又是何物?
白绮回首扫一眼身后孟纨的徒弟们,见他们三个皆是一脸茫然,心底疑虑更甚。
倘或问话的人是罗刹鸟,听上去似乎与他们猜测的有关绵绵情意爱而不得之类的狗血故事相差甚远。
“我这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罗刹鸟步履轻盈,裹挟着一阵浓郁的腥甜香气向众人袭来。
太香了,仿佛能摄人心魂。白绮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引,举步便往前行,忽闻身后传来“砰砰砰”几声闷响,她旋即清醒过来,心头一惊,猛地顿住步伐。
糟糕!
刚才那阵异香,竟是罗刹鸟使的魅惑之术,除却她与南箴,余下的人悉数倒成一片。
大妖的魅惑之术,闻之能教中术法者对施术者言听计从,倘或自身承受不住,便会当场昏死过去。
孟纨的三个徒弟,以及温霆玉,便是如此,竟连沦为受罗刹鸟摆布的提线木偶的“资格”也没有。
“果然是废物。”南箴瞥一眼摆成个大字形状躺倒在地的温霆玉,望向他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突然朝着罗刹鸟所在的方向大喊:“喂!散发出恶臭的妖怪,除了幻术与魅惑之术,你还有什么本事?”
又开始了。
白绮不由的直蹙眉,南箴这话只会惹怒罗刹鸟,或将伤及孟纨。
念及于此,白绮快步走到南箴身旁,扯了一下她衣袖,觑着她轻轻摇头。
白绮决定先来软的,遂问:“孟道长在哪里?”
“哦……是你啊!”罗刹鸟拖长尾音轻叹一声。
白绮不自觉地蹙了蹙眉,问她:“你认得我?”
“何止是认得。”罗刹鸟见她这副反应,顿时来了兴致,“可惜啊,你不记得我了。”说罢,她唇角略弯,低声笑了笑。
罗刹鸟变幻的人形肤白胜雪,眉眼妖冶动人,这一笑却是透着十足的阴森寒意,硬是将十分的美貌降至七八分,却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你说你们不是同伙儿!”南箴忿忿地瞪着白绮。
白绮一噎,咬牙切齿:“我不认识她。”
“她认得你!”南箴本着吵架绝对不能输的斗志,即刻将话顶了回去。
“怎么,我还未提出条件呢,你们便开始内讧了?”罗刹鸟好整以暇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歪着头看她俩。
南箴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毫无预兆,她举起长枪直楞楞地劈向罗刹鸟,“找死!”
罗刹鸟却无意与她动手,身形轻盈往后一跃,霎时不见踪影。
须臾,周遭事物发生剧变。
“啊!又是幻术!”南箴双手抓住头顶高高束起的马尾,临近抓狂。
“孟公子,魂玉究竟在何处?告诉我,放你们一条生路。”罗刹鸟的声音复又传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白绮此刻有些怀疑罗刹鸟四处搜寻孟纨的真正意图可能无关情爱。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那是孟纨的声音,白绮心底又惊又喜。孟纨还活着,孟纨听上去很虚弱。
“孟道长……”
“快把魂玉交出来!把魂玉给我!”罗刹鸟歇斯底里尖叫起来。
南箴一头雾水,“魂玉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儿?”
白绮摇头,“我也不知。”
旋即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墓地里四处搜寻孟纨与罗刹鸟的身影。
白绮人身变幻为巨蟒,长逾数丈的蛇尾在墓地里翻腾,搅得周遭乌烟瘴气。
混乱中蛇尾撞到石壁上附着的一个茧蛹形状的东西,茧蛹由碎石与黑土包裹着。
蛇尾把茧蛹撞破的一刹那,四周掀起如浪潮一般的沙砾,白绮顿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身形被茧蛹裹挟进去。
模糊的视线中,白绮望见孟纨四肢被缚固定在一根血迹斑斑的石柱上,身上吸附着众多腐烂却仍在蠕动的残肢碎肉。他身后尚有另一个身影同样被缚在石柱上,却看不真切形容。
他低垂着头,浑身上下鲜血淅淅沥沥往下滴落。
白绮慌了神了,心底的疑惑也愈发浓烈。
情急之下,她将心中所思悉数说出口来:“你既是钟情于孟道长,为何又这般折磨他?”
“你说什么?”罗刹鸟先是一怔,像是未听懂白绮话里的意思,她反应了片刻,适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旋即,罗刹鸟爆发出一阵不加掩饰的嗤笑,仿佛白绮所言是世间极为荒诞的无稽之谈。
“钟情于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她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讥讽,“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
白绮神色一滞,似乎从罗刹鸟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但太零散也太混乱,她一时没能够理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