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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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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秦检从前之行径个性,确是容易与人结怨不假,只却如何也招惹不到内廷中贵人才是?二人四目一觑,见秦检眼中莫名惊奇毫不亚于他,转而相询道,“不知我门下之人,何处与上官结了私怨?”。

“沈公子会知道的”

宋杲说着忽而唰地抽出随从身上佩剑,不意外见其人急急抢挡在身前,唯剩的右目为剑上幽黯青光耀得微微一闭,转而又再奋力睁开厉目瞪视着他。一时不由觉得好笑,这世上他唯一不会动之分毫者,便就是眼前的沈泽川。此人不知,也永远不会知。毕竟,身有软肋者,才好控制。

又将那三尺利刃搭在其人颈边,并未错过其人眼底深藏着的惶惑与恐惧,全不似两年前那个鸷狠狼戾全无顾忌的淮清少帮长,跟了沈泽川两年确是不一样了,全无心肺的野狼为生生养成了忠心护主的家犬,“抽刃罢”。

只是,他与他的家主都不知道,在这京中立身行事,沈泽川更需要的是狼而非是犬。

这些,那人看得比所有人都清。

“与我一战”

“若是赢呢,我就只问你这元恶之罪。”

“若是输呢,元恶胁从一并拿捕究办。”

“如何?”

看如今这情势,他似乎也无得选。

秦检目望着此人脸上目中毫不掩饰的轻谑,转而将手移按到‘鬼目’剑格之上,这剑原本叫‘履霜’,与沈二公子的‘青霜’本是一对,是师父在南番行商时觅得的,它们的名字都是家主起的。后来他因瞽一目而为讹以‘鬼目’之名,连这剑也一并为他们改了名称,他也无心去纠正,就随他们如何叫罢。

秦检只是抓握住履霜剑茎,并未抽刃出来,此人的身手他已见识过,若是实在对招他并无任何胜算,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可他并无选择,为今所能做者,就是尽可能这样僵持着,直到二掌事回来,那时他就可心无顾虑地与此人一战了,一半是故意拖延,一半也是真心疑惑道,“不知我与干办之间有何恩怨?”。

“秦检就算技不如人魂丧干办剑下,干办总得让秦检死个明白不是?”

“小子,这种把戏不要在我这里使。”“看剑!”

宋杲陡然撤剑回刺,秦检只得拔剑而起,两剑相交,铮然鸣啸,响遏行云。

宋杲所持三尺长剑是陵劲淬砺的薄脊长身剑,秦检所持的履霜剑则是坚钝厚重的厚脊短身剑,而在相交对抗时本该占据优势的履霜剑却为宋杲已为逼压得反身弯折的长剑生生振开,秦检也随着那力道飞身出去摔跌在地,那半张铜面也掉落在地,宋杲便就看清了那之下曾为生生敲砸断的眉骨,以及皮肉包裹着的空洞眼眶,以剑指着右目,恨恨道,“有时真想将你这右目也剜了”。

秦检咳喘一口淤血来,费力笑道,“不瞒干办,我当时也这样想。”。

“废物!”宋杲不知为何忽而怒气迭生,“同你师父一样”。

正要将剑随手掷下,耳听身后剑风袭来,忙地回身相档,却为那重剑迫得往后退了半步方才稳住,可手臂还是为那罡风震得生疼,颤抖至几乎再握不住剑柄,又见那小子泣血右目死死盯住他道,“你不该说我师父!”,语罢,就是倏然一声长喝,强大劲力压迫他连连向后退去,直为他那随从接挡住,右手发麻再握持不住剑柄,‘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你不该说我师父——”

那人又再道得一句,提剑逼近他身前,可真是好生没规矩,宋杲接过随从递来的剑,换以左手握持,目色往人身后一扫,“你等的人来了”。

“既是业已心无顾虑,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好叫我看看潘瘟神当初不惜殉身维护之举,究竟是高明远识,还是愚不可及?”

秦检闻言先是往后一觑,果见二掌事已从那鲁惇处回转,刚且松下一口气来,就听此人如此言语,又是愕然又是疑惑道,“你怎会知——”,又想起此人先前‘恩怨’之言,难道——

“你、干办与我师父是何关系?”。

宋杲幽然一笑道,“想知道?”。

秦检怔怔点头道,“嗯”。

“你能接住我一招,我就告诉你一句,至于能不能猜出,一看你智识,二看你剑术。”

秦检应声道,“请干办赐教”。

振缨从外间回来,看这情势怪异之至,还没弄清究竟是这么一回事,就见那边两道身影已然缠斗作一处,遂移到公子身侧问,“这是?”。

沈淙却问,“如何?”。

振缨并未看到此前情景,因之有些不解那人为何不用惯用手,转目看罢两招,道,“那人若不换手,检公子就还有胜机。”。

沈淙略略安心,看着那边追行逐影劈刺拼杀,暗自思忖着已说出两句,“有易而无阳,有屈而无伸。”。所谓,日月为易,象阴阳也。有阴无阳,当是借指其熏腐之余的身份。又者,熏腐之人其中一类便是出自赤族之家尚未成年的子孙,这其间有屈枉存在也不足为奇。

而之后三句,则是,有禄而无寿,有祀而无祭,有祥而无祯。

句面都不难理解,句面?

易,申,禄,祀,祥。

这之前再贯之以‘宋’,沈淙忽而神色一凛,宋世翁三子,便是宋禄,宋祀,宋祥。而宋二世叔之子,则是宋易,宋申。当年宋世翁辖下监押官潘宪只来得及将阿申兄救出,而宋易则为依律没入宫府之中,未几便就病殁。日月为易,有阴无阳,至阳为日,杲杲如日,宋杲,便是——

眉目之间如此相像,只阿申兄更具英气,气质也更为沉稳,笑容温暖而又坚定。宋杲则更偏秀峻,气质却是乖戾,笑容轻慢而又戏谑,他早该认出来的。

那下一句当是——

“真可谓鸿‘运’当头!”,果听那道尖柔冷冽的声色,连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向秦检面门刺去,而秦检——

就听振缨忽而疑声道,“检公子怎地立身不动了?”。

秦检右目圆睁,只看着那青黯一点向他刺来。

“坏了!”此时再叫振缨出手已来不及,沈淙也唯有厉声急喝。

“秦检,你答应过我什么?!”

“易”“申”二句甫出,他就已猜到此人身份。师祖原先就常与师父讲,没将恩主的两个孙儿都救出来,是他此生最为遗恨之事。师父也曾不止一次提起过他那位病殁的阿兄。

秦检怔怔僵在原地,呆呆望着那剑尖白光幻化出那日夜萦绕不去的梦魇景象,剑身所带的冷寒之气正像是那日凤林闸冷峭的江风,师父迎风立在舟头问他,“想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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