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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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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

这温柔霞光让沈淙因疲顿而滞涩的神思得了一瞬的放松,忽而发觉自他入京以来,见得最多的好像就是这春暮景象。

可若认真算起来,这也不过是第二回。

不同的是,这回,身侧有了与他同观这等美好的人。

他不由侧目笑望,那头戴幕离的佳人,是令这夕阳都为之失色的美好,几乎是发自本能地道出那一句,他以前从来不敢说的话。

谢妩陡然闻声,余音一顿,怔怔回望。

适时微带凉意的春风将幕离掀开一线,九郎与她的目光短暂相接,便即迅疾撤目上瞟,向他身后招手道,“我们在这里。”。

原是去租长车的几人回来了。

竟是这般快。

未几振缨也自回来了,却不想其于衣铺内挑拣半天,最后挑了件褙子出来,还是墨紫色的,此时的沈淙很想问问他这长随,究竟知不知道这‘满朝朱紫贵’中的‘朱紫’是什么意思?振缨也甚是委屈,这已是颜色最深,最接近皂色的一件了,正说着他要么去退了,沈淙却道不必了,接了过去,又递给白微,让给谢妩披了,此一桩事才算了结。

眼见暮色将近,几人也不再多话耽搁时间,遂上了那辆骡拉长车,其里空间恰能容下六人,几人不约而同将‘主座’让给沈淙,沈淙也不再推脱浪费时间,只上去坐了。谢妩不顾白微挤咕暗示坐在了左边,又将白微拉在了身边。崔垢崔墇坐了右边,费力挤出一点地方给申戌,三人硬生生挤在了一起。

“阿戌来我这里”

申戌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要坐在小沈师兄身边还是很紧张的,正要说他这样就挺好的,还未出口就为伸手拉了过去,干涩地道了声谢,方才拘谨地坐了下来,就那样端端正正地坐着,一点也不敢动作。

沈淙轻轻笑道,“随意就好,不必拘着。”。

申戌虽是应了声,却还是未曾放松下来。

其余人除去苏林与小桔子去了驭位,其余身轻体健举步如飞者一概都走步随行不谈。

总算安坐下来,沈淙方叫车伕御车起行,那车伕应了声,一甩长鞭,望天清寺方向奔驰而去。

长车去之不远,沈淙却又注意到满面皆是郁闷忧烦的小师弟,想必当是即将要见到湖鸣世伯的缘故,私心想着是否是他催逼得太紧了,那些嫌隙隔阂也不是一时就能消解的,而此回一去便是快三年,这孩子不会以为是他不要他们了罢?

崔墇本就坐在他右侧,沈淙又再略往右坐了坐,声色温和地问道,“可是不愿去么?若是不愿,我就叫车伕转个方向回家?”。

崔墇闻声抬首望向师兄,神色惑然呆了少刻,方才明白师兄所说,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那人,都那副样子了,还使那清倔意气!”。

这回轮到沈淙呆怔了。

崔垢眉间一点郁色也为小弟这几近赌气的孩子话驱散,“大约是在说子厚兄,师兄。”见小弟颇为赞同地重重点头,眼底不觉染上了一点笑意。

那二人向来互相看不顺眼,说来好笑,二人皆以为对方是清倔执傲难以相与之人,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二人总共对话也不超过三句,这在听说这人委敕于地的壮举后,更加嗤之以鼻,言说与其再不往来,免得为他所引祸患所累,若非阿戌好言请求,别说出手相助,就是公堂都不去。将才又见其于师兄出言不逊,大约就更是恼火,过了这般久仍是这般愤愤不平。

“少时无意气,何时有意气?”想起过往之事,不由默然一笑,“若说清倔倨傲者,当是无人能及崔家千里驹。”。

崔墇闻之红了面垂下头去,“墇儿现在不是了”。

沈淙却道,“我希望你还是”。

“师兄,我——”

“少年何用苦咨嗟,意气与日争光辉。”

崔墇心内稍安,方有心说笑道,“那可争不过——”。

沈淙置之一笑,转而正色郑重道,“尽管去做想做的事。只须记得,‘穷不失义,达不离道。’以及——”

“无论你们何时回头,我都会在你们身后。”

二人齐齐应声,“我们记下了,师兄。”

沈淙转头看向申戌,“阿戌也是”申戌怔怔眨目,半晌才惝恍点头。

这面貌黧黑身形精瘦的少年,是阿垢在牛溪塾读书时认识的同乡,本是相差无几的年纪,却为艰顿生活磨砺地少年老成,甚难见其少年心性。

他也是在阿垢在塾中为人欺辱而休学在家,这孩子为阿垢送来他自己誊录的笔记时认识的。那之后,才从六师兄处得知,其母卖去家中棚户屋所凑的路费学资,全不够其在塾中的用度,甚或连最粗陋的笔纸都用不起——很难相信那笔好字竟是以石块树枝在地上及叶片上练成的。

正如其学官而言,此子虽不算如何颖悟绝伦之辈,却胜在勤勉刻苦,每回考评都在上等。而依据塾规,上等都会奖掖以钱物休假,而申戌又不愿休假,学官便会为其换作经书帖本以及各式文具。

尽管如此,纸墨于他仍是稀缺物件。却还是愿意为了交际不算太多的学友用上近百页抄录笔记。又有那‘虚假作保’之事后,他便有意关照济助这孩子。此回名列甲科十三名,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想来不久便会除官,出任地方。

“今后有何打算?”。

本朝职制律规定,除任官职必得回避乡贯及亲属,因此也就不可能于博陵一郡为官,既不在博陵,在哪倒都是一样的。若是没有特别的打算,倒是可以跟着他,以为他的助力。也是因此,才有此一问。

申戌仔细想了一想,却还是未有所获,只茫然地摇了摇头。

从前一心只知读书科考,如今经年心愿期盼都已得偿所愿,理应志足意满,千欢万喜才是,可却茫然若迷,罔知所措。

更皆,转眼就要除任官职,可他却不知如何为官。若是做得好,便是造福一方,若是做不好,那便是为祸一方。他要是做不好怎么办?

“若是无有打算,可有意与我一历那饿虎之蹊?”

“那是何处?”

“祥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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