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知是我多少次望向窗外,一楼舞室的落地窗外一个身影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背对着我。
好几日了,我盯着他的背影。
心里生出莫名的燥意,我不耐的灌了几口水。
“喂。”不知何时我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的踢了下他的腰。
身前的人回头仰望着我,眼含笑意。
我从前不觉,眼睛竟可以说话。
这人的眼尾上挑,狭长的狐狸眼抬起时藏着钩子,让我浑身过电般颤栗。
我垂下眼眸,企图藏起不应有的情绪。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离我远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和狗一样跟着我。”
我手有些抖。
话音落,他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我片刻,不笑时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在他转身离开后,我在原地站了许久。
离我远些,免得沾上一身腥。
就在我以为再也不会遇到这人时,他却总在我狼狈时相遇——
休息室里,我看着手里被剪烂的演出服,浑身颤抖。
被气的。
后台的志愿者在这时敲响了房门。
“第十五个节目要准备了,你好了没?”
后背的冷汗直冒,我强装镇定。
“很快了,五分钟。”
听到门外的人离开的脚步声,我将手里的破烂发狠的丢进垃圾桶,郁气堆积在心里。
不用想都知道的是刘仁豪干的,我的胸膛起伏,嗓子发紧,不远处的化妆台镜子里映着我红了的眼眶。
他死了才是最好。
而此刻推门而入的人看到的正是我这副样子。
坏心情有时会让说出的话比狗屎还臭,所以我闭嘴。
“全碎了?”
这人注意到我脚边的垃圾桶,上前蹲下来翻看着。
“嗯。”我不耐烦的应声。
安静片刻后,他疾步离开休息室。
“等着我。”
我琢磨着他留下的这句话,内心难免诧异。
他怎么会在这时出现?也对这样局面并不惊讶。
我有些焦躁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该候场了,准备好就快出来。”
种表上的时针很快走向了五分钟后,门外再次响起志愿者的催促声。
“再等一下。”我无力的应答。
我将赌注全盘压在那人身上,内心却也是不确定的。
“下一个节目就到你了,再不去候场真的来不及了。”志愿者声音焦急,显然也是很为难。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对方在几番询问无果后打算推门而入。
门被大力推开,来人却不是志愿者,而是那人。
他喘着气,单手扶住门框,一件火红色的演出服被他紧握在手中,赫然与我被损坏的那件如出一辙。
“你……”怎么办到的?
话音还没出口,便被他抛向我的演出服打断,我慌忙双手接住。
“换上。”他目光灼灼。
只一眼,他转身关上了门,将屋外的嘈杂和我隔绝开来。
听到他与门口的志愿者周旋着,我来不及思考,迅速的换上了合身的演出服。
拉开门时,这人正死死抱着志愿者的胳膊不分,女生的脸颊通红,一面想抽出胳膊,一面对于眼前死皮赖脸的人无可奈何。
似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拉扯的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我。
目光里,男生的视线亮了几分,上挑的眼尾含着笑。
“看,这不就出来了。”他朝着志愿者扬了扬下巴,带着不知所谓的自傲。
“快去吧,还来得及。”面对我时,他放轻声音。
后台的冷气很足,让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但我异常的兴奋,不知是因为上台前的紧张,还是因为他。
“……下一个节目,让我们有请高二四班的陈故同学带来的中国舞《枯木逢春》,大家掌声欢迎。”
舞台的灯光随着主持人声音的结束而暗下,黑暗中,我深吸一口气,背手小跑到彩排定下的点位站定。
架起动作的我即刻进入状态。
老树在村落里不知活了多少年,但在村民的记忆里,“他”始终都是奄奄一息的枯木,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一位少年游行至此,看到了这颗老树,便决心日日照顾,为“他”停留。
人人都笑他疯了,为了一颗即将死去的枯木放弃大好河山。
少年的心却始终未曾动摇,他弥补着枯木,给予着枯木。
终在一年的春日,枯树的枝叉上生出了嫩芽。
村中人见状十分惊喜,以为是春日的新生让枯木抽芽,却无人在意病逝在树下的少年。
这是场既定的悲剧。
舞台的灯光刺眼,在我眼中唯剩舞台中央的自己,以及台下的黑暗。
舞曲落幕,掌声经久不息,面对着漆黑的前方,我深鞠一躬。
却瞥见,垂地的幕布后,持续出现了一整首舞曲的身影消失了。
下场后我找遍了后台,那人就如同凭空消失般不见踪影。
我心里惦记着他,难免焦急。
还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