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红色灯牌的小旅馆在灯红酒绿间不甚起眼,确实我和玉尾青唯一能负担的起的容身所。
陈旧的墙纸褪了色,昏黄的灯光下,我想要抚平那些伤疤,包括泛着血迹的新伤。
“疼吗?”坐在床沿,我的声音很轻。
玉尾青背对着我坐,添着伤痕的脊背肌肉纹理清晰。
“好疼啊,钻心的疼。”身前的玉尾青不回头,就这么精准的牵住了我的手,从他的腰拉到身前。
我在玉尾青的身后虚抱着他。
信以为真的我慌了神,“你忍忍,我去拿药。”
在包里翻出些止血的药水以及棉签,开始认真的给玉尾青上药。
一声轻笑打破了安静。
几秒后,我反应过来。
“你又骗我!”瞪着玉尾青,却又心疼,气不过的我只好加大手上的力道。
“嘶!这回是真疼了。”玉尾青挺直腰背。
上好药,我仰躺在床上,身旁的人手肘枕着脑袋,后背朝上。
“你舅舅的事,对不起。”眼前昏黄的光晕让我眯起眼。
“错的是他,你道什么歉?”玉尾青疑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安静中,他垂着眼,低声说了句话。
“什么?”我没听清。
呼吸间,他缓缓抬起眼眸。
“不要远离我,陈故。”他语气平稳,我却察觉到其中隐藏很好的不安。
这一刻,我明白了。
他不堪的伤疤被揭开,血淋淋的展现在我眼前,无论他伪装的多好,无论他表现的再淡然,却也无法遮掩恐慌的底色。
他不过普通少年。
在听到我肯定的回应后,玉尾青的手摸索着,攀上了我的指尖,试探的勾住小拇指。
“别闹。”我失笑。
灯火里,两个相拥的躯体下,是不成熟灵魂的纠缠。
不可避免的,我回到了学校。
周落白的威胁无处不在,他时而对着我扬起的相机,次次都能让我心脏一紧。
他屡战屡胜。
我开始远离班上的所有人,那些看向我的鄙夷目光时常出现在脑海中,让我恐慌,即便我知道这只是幻想。
我开始害怕,也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涌动的焦虑。
直到一次训练结束,透过玻璃,我再一次看到了舞室外的玉尾青。
我不自觉的扬起笑,加快了手中收拾的动作。
迫不及待的,我挎上书包,快步走出舞室。
“玉……”
下一刻,我浑身僵住,脸上的笑容就这么挂着,来不及落下。
玉尾青抱臂,挑起嘴角,肆意张扬的目光紧盯着人群中的周落白,整个人说不出的轻佻。
“走吧,请我们大美人吃饭。”我听到他这样对周落白说。
周落白冷淡点头,人群中,二人并肩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原地,久到周身空无一人,我才回神。
手脚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的不行,我倚靠着墙,大口呼吸。
自那之后,我开始躲着玉尾青。
我清楚我在退缩,怯懦又胆小。
疲惫之余,那日在旅馆中的画面偶会一闪而过,我开始分不清片段记忆的虚实。
也罢。
我开始忙起来了,原因是□□奇宣布了市舞蹈比赛的通知,若是能挤进终赛,将会对艺考有不小的帮助。
从清晨训练到深夜是常态,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周落白是我的对手。
报名的名单中,有他。
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一次□□奇找到我。
“老师知道你很重视这场比赛,但你太着急了,陈故。”他语重心长的说。
我无法不赞同,瓶颈期困扰了我许久。
“还是那句话,要想获得好成绩,就不要拒绝老师,老师的加训会让你飞快提升。”
最终我还是拒绝了。
许是发现了我的逃避,当上午的文化课结束后,玉尾青守在了十三班班级门口。
大家迫不及待的在午餐时间冲进食堂,剩我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
前门敲响,我从书桌前抬头,看到了门外的玉尾青。
我缓缓眨了眨眼,再次低下眼眸,下垂的长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看着笔下的习题,但实际上我早已无心学习。
内心嘲讽,我摸不透这人。
沉浸在情绪中的我没注意到此时的玉尾青以及走到了我的桌前。
我起身离开。
“陈故。”
身后传来玉尾青的声音,我没回头。
还等不及反应,我便被玉尾青抵在墙面。
他双手撑着墙,将我困住怀中。
而我的身前是冰凉的墙壁,身后是玉尾青灼热的躯体。
“伤口还是疼。”耳后,他嗓音委屈。
我知道他在说之前被划伤的后背,也知道他又在骗我。
我嗤笑,“找我做什么,你的大美人呢?”
“什么?”
“做人真实点,玉尾青。”我艰难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有了前几日的那幅场景,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我讽刺的扬起嘴角,说来可笑,他和谁亲近不好,偏偏是欺负我的那个。
“你什么意思?”他抓住我的手腕。
“周落白要回来了,你这样,又要害的我被拍几回照?”我嗓子发堵,用力甩开他的手。
离开前,我背对着他。
“离我远点。”
离开教室,我带着郁气,朝着舞室的方向去。
狗东西,我在心里骂着。
去向舞室的这条路,必须经过□□奇的办公室。
原本只是匆匆路过,却无意发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好,正当我犹豫要不要上前时,一阵古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皱眉,试探的向前迈了几步,当视线透过门缝时,我的心脏狂跳。
怎么会……
永远一副清冷姿态的周落白,此刻正被□□奇压在身下。
那双蓄着泪水的眸子,和我的视线相撞。
被发现了!
慌乱中,我飞快的逃离。
直到晚上的训练开始,我依旧处于恍惚的状态中。
“不好了!有人要跳楼了!”
如惊雷般,在教室中炸响。
我跟着人流走到了教学楼下。
劝阻的,报警的,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我却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