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玉尾青大步走向血液流出的源头。
锋利的枝插划过皮肤,我们一行人艰难穿过丛林,雨幕里,一座铁皮制的工厂若隐若现。
看着脚下的土地暗红,在我鼻腔里蔓延的腥味越发浓烈,我忍住干呕的欲望。
昏黄的天空下,七人迈向工厂大门。
“禁止外乡人进入。”江扉灿读出铁门上的告示,繁体字纸张上占着干涸的血迹。
“我们不就是外乡人……”张半瞎难得开口,完好的左眼透着惶恐。
其余几人看到告示后也歇了进工厂的心思。
作势就要离开。
“哈……”始终没出声的玉尾青垂头,神情模糊。
秦之琴皱眉看向他。
“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藏着天大的秘密吗?”玉尾青扬起脸,挂着的是恣意的微笑,勾人的眼角上挑,是生怕别人看不到的张扬。
“你是傻了吗?有危险看不出来?”
秦之琴的话音刚落,玉尾青骨感分明的手指插进发根,将垂在额前的湿发梳到脑后,露出额角。
“又想安稳又想逃离副本,哪有这么好的事?”玉尾青的笑容不减,却一步步朝后退去。
他的身后是工厂铁门。
这人脑子有病,这么想着,我走到玉尾青身旁。
“走这么慢,天都要黑了。”
耳旁,一声轻笑。
“在等你啊。”阴沉的世界里,玉尾青眼里带着光。
阴影下,一群人牙酸的听着剁骨头的动静。
“不危险吗?”玉尾青含笑的看着同在阴影下的秦之琴,压低声音。
回应他的是秦之琴的白眼。
“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们,更何况琴姐姐也担心你们的安全。”江扉灿凑了过来。
“我,我也是。”张半瞎小声开附和。
宋氏兄弟点头。
“啧,多嘴。”秦之琴眼神躲避。
我低笑,这群人……
害得人感动。
不远处的剁骨声还在继续,我们的注意力被拉回。
拿着剁骨刀的手背青筋凸起,顺着手臂向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赫然是那栋宅子的主人——屠夫。
“怪不得系统说他是屠夫。”江扉灿嘟囔。
工作时,屠夫将垂在身后的长发高高束起,身前围着黑色皮质围裙,昏黄的灯光下,他冷脸砍下手中的一块块骨头。
这些骨头该不会是……我皱眉。
“是猪骨。”
秦之琴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又倒吸一口气。
“怎么又和猪有关?”我隐隐觉得猪骨是比人骨更加可怖的存在。
声音停了下来,我们眼见着屠夫将案板上的猪骨丢进身后的筐中,而这样的筐有整整四个。
扛起其中两筐,屠夫朝着布帘后走去,离开后布帘垂下,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静等着,直到屠夫再次返回拿走剩下的两筐猪骨,我们才悄声跟上。
布帘后是一条极长的甬道,两侧铸着石壁,上头的火把照亮方寸视野。
“是个单向通道,贸然过去势必会被发现,”我停在甬道外,“再等等。”
我们几人再次返回安全的阴影下。
屠夫再次出现后像是结束了工作,他清洗着手中的血污,许久,才离开。
像是厌恶极了这些脏污。
一个屠夫嫌弃猪血?我不解。
重新进入甬道,墙上的木棍即将燃尽。
“加快动作。”前方秦之琴催促的声音传来。
不知怎的,甬道的方向总是朝下延伸的,拥挤中,我们一行人仓促而沉默的加快脚步。
“这是……防空洞?”最先走出甬道的秦之琴少见的不可置信。
直到我亲眼所见,才发觉秦之琴的反应算是镇定的——
在工厂的地底下,藏着一个巨大的防空洞,足足有一栋楼的高度,远大过城市修建的地铁站。
“呕!”江扉灿面色苍白。
呈现在我们的眼前的,是防空洞里成堆的白骨,摞成小山,这其中散发的恶臭味难以言喻。
可想而知,这都是屠夫每日源源不断送来的猪骨。
玉尾青的脸色算不上好,却依旧走到骨山前,掏出一副不知哪来的手套,将白骨逐个查看。
“不止。”他看着手中的一根长骨,沉声开口。
我屏住呼吸上前,“什么?”
“不止猪骨,这里面还杂着人骨。”
“呜呜呜呜呜……”一阵惊惧的哭声传来,引得我和玉尾青看去。
张半瞎蜷缩在角落,身子狂抖。
“鬼……好多鬼!”他嘴里嚷嚷着。
“你说清楚,哪里有鬼?”秦之琴走到张半瞎面前蹲下,直直的看着他。
是啊,这个世界就算全是鬼也无人会不相信。
我并不害怕,毕竟,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骨,骨头堆里,全都是!”
顺着张半瞎所指的方向,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们一惊。
“那位大娘,洗衣服的大娘也在里面。”
“镇上的人,原来都在这里……”我呢喃着。
小镇的镇民都被抛进了防空洞里,而外面的那些,则是由猪化成的。
这个小镇,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屠夫,对这一切难辞其咎。
偌大的防空洞里,除了猪骨人骨,便再无其他。
“算着时间快到晚上了,快走吧,还是回到住宅比较安全。”弟弟看着手中只能计算时常的手表,现实世界的表带进这里是不灵的。
返回别墅,客厅里。
屠夫一改先前的凶残形象,端着儒雅坐在椅榻上,捧着本发了黄的旧书。
昨日还觉得屠夫模样上等的江扉灿,今日能躲多远是多远,藏在秦之琴的身后,单露双眼睛。
“越是好看越危险。”秦之琴还是一样的句话,只不过这次的语气中暗含着一抹得意。
“那我怎么不危险呢……”江扉灿嘟囔,收获了一个玉尾青的笑。
“妹妹,下次和我学学如何变得危险。”
玉尾青的提议成功让江扉灿眼睛一亮。
秦之琴锤了玉尾青一拳,“少带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