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有心了,但他自己空虚的内心早已被她填补,他心甘情愿追随她踏上复仇的道路,就算自己的双手会沾染鲜血也不要紧。
但是洛瑾强调过,她只需要他的从旁协助,杀人的事只能她来,她要用仇人的鲜血祭奠自己的家人。
风柠歌在转出民宿之后开了家教育机构,每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晚上7点到9点。她一般等学生都进教室上课了,确认没什么事情就会离开,9点下课后最后一个走的老师会帮她锁门。
任冬已经提前和风柠歌打过招呼,他想要在民宿的后院开辟一块空地,搭建一个温泉,涉及到水管改动的大工程,还是需要请房子的主人来看一下现场。
风柠歌给出的时间是19号有空,晚上8点多她开车来到民宿山坡下的停车场。
任冬在民宿门口等到她,两人很快来到后院,任冬把温泉的设计图纸,所需工程的范围、时间等都跟风柠歌做了说明。
任冬解释地很详细,注意事项一个没漏,风柠歌听完后觉得没什么问题,爽快同意让任冬建温泉,9点不到两人便商量结束。
任冬把风柠歌送到“竹米”门口,看着她离开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换了一身黑衣,带上黑色兜帽和口罩,从房间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
今天白天是阴天,太阳躲在云层里。到了晚上,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是一团浓到化不开的墨。
外面是一片油菜花田,绕出去不远就是供行人上下山坡的小道。这儿没有监控,两排照明的路灯倒是非常明亮。只不过早几天便让任冬给故意弄坏了,放眼望去真的是乌漆嘛黑一片。
除了不远处有一点零星的白光,在地上照出一小块昏暗的梯形光晕。
风柠歌开着手机的手电筒走在前面,任冬悄悄地从背后靠近她,一把勒住风柠歌的脖子防止她出声,另一只手在一侧快速注入一管麻醉剂。
为了不被任何人看见,他背着风柠歌从油菜花田里穿过,又为了避开监控,绕远路回到民宿的后院。
院子里的一棵大樱花树后面有一座小木屋,门正好掩映在花枝间,和后院的水车、凉亭等建筑比起来,它在角落里非常不起眼,而且外表土里土气的,并不好看,因此风柠歌当时把它当作堆放杂物的仓库。
任冬在此基础上向下做了一层延升,是他一个人深更半夜时偷偷挖的,没有任何装修,粗糙得比田鼠的地洞还不如。
但胜在隐蔽、能隔音。
洛瑾出来的时候,任冬看到她浑身上下都溅了不少血,脸上的最多,几乎把额前的头发都粘住了。
他原本想说一句“你不该这么做”,可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
雨夜,挖坑、埋尸体,继续挖坑、找东西。
终于挖出骨头的时候,洛瑾抱起一颗白森森的头骨,就像是捧着她最心爱的宝贝,在雨中哭了好久,全程没有发出声音。
任冬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地陪在她身边。
忙活了半宿,任冬上床睡觉的时候,天边隐隐有白光乍泄。睡了没一会便被无情的敲门声给弄醒,他用双手拼命揉着脸颊逼自己下床开门,门外是他专门请来的“灯下黑”。
慕乘渊是任冬的儿时玩伴,长大后虽然各在一方,但一直保持着联系。得知他近期有回国的打算时,任冬就把他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中。
特意选在实施计划的时间邀请慕乘渊入住“竹米”,他的到来可以给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虽然不完美但能拖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而且作为无意中遇上案发现场的报案人,还是两人一起的,最初警方不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到自己这边。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到了第二天突然被迫加快了速度。
补完觉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任冬终于觉得自己又精神了,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寻思着一会晚饭吃什么,洛瑾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王在野居住的小区他事先蹲守过,前后两个大门有保安室和门禁卡的双重防护,不过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每户都有独立的花园和车库,就算是相邻的两家,间隔距离也有百米。另外小区的绿化覆盖面很广,茂盛苍翠的大树是很好的视觉遮挡物。
小区外围的隔墙对任冬来说难度不大,他近几年有加强锻炼,虽然身上肌肉效果不显著,好歹体力方面提高不少。
任冬趁着夜色来到王在野的家附近,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对方晃悠悠走来的身影。
幸好王在野不算特别重,任冬背着他借助登山绳顺利翻出围墙,随后驱车前往与洛瑾汇合的地方。
洛瑾喜欢爬山,绯花镇一带连着附近的几个村镇,就是山多林子多。
小时候镇上的大人们都不允许任冬他们几个小孩上山玩,怕他们在里面迷路或者遇上脏东西。
很久以前火葬还没流行的时候,这一带有人去世都是往山上埋,走夜路的行人路过山脚时经常能看见山中飘着蓝油油的鬼火。
上学之后任冬知道那其实是白磷自燃,是一种能用科学解释的自然现象,什么鬼火都是大人拿来骗小孩的胡话。
不过山上的坟冢多是事实。
在人生最灰暗的那一年,白天为了给自己找事做,任冬几乎爬遍了这一带所有的山,对山上各种各样的坟包都见怪不怪。
后来洛瑾来了,她每次都会跟着任冬一起进山,因为她是学声乐的,需要锻炼身体提高肺活量。
但是任冬觉得,她似乎是在山里林间找寻着什么。
她不主动说,他也不会问。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