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主体恤。”温晦之同样回以轻声,起身放低姿态。
赫连渺也站起身,嘴角勾勒一抹弧度:“本公主不多留了,你们自便。”
说着,赫连渺朝外走去。
温晦之躬身:“恭送公主。”
赫连渺离开后,唐阿古惊呼。
“公主啊!竟然是公主!没想到我还没入江湖,先入了朝堂!”
温晦之:“……”
唐阿古倚靠在床边,满脸激动,他咧嘴笑,仰头望床顶。
“啊!真的是公主!”
温晦之:“……”
待唐阿古收敛情绪,温晦之才朝他走过去。
“这几日你暂且好生修养。”
“好的好的!温公子你尽管放心便是。我保证听话,一定守公主府的规矩!”
温晦之见他年纪不大,但颇有分寸,稍放下心,拢袍离去。
春柳树梢枝头七八,有归巢鸟鸣三两,盛泼一地银月光辉。
月夜过,黎明现。
炊烟与叫卖声不分先后,一同喧闹在街市西头。
昭长公主府也升起袅袅炊烟,廖廖喧哗。
“怎么回事?账本怎么会丢?”
“你说会是谁?会不会是陈沐中饱私囊……恰逢公主要……”
“嘘,噤声,这可不准胡说八道,你我才到公主府,哪能去怀疑副管家!想被发卖?”
“我就是猜测!猜测嘛……陈沐常年不在府里,又会做生意,恰好公主要账本,怎么偏生就这会儿不见了?”
“那也轮不到你猜,快闭上嘴,那边的衣裳还没洗呢。”
小太监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儿,低声嘀咕着、猜测着。
管事院账房,陈沐沉着脸,凝着站成几排的小太监和奴才小子。
“谁偷了账本,现在站出来就从轻处罚,若是被查出来——府里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狗奴才!公主心善,我陈沐可手不软!”
下首几排奴才各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唯恐被连累。
“许木,昨个儿你在这里时间最久,有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许木摇头:“陈沐哥,我昨个儿只顾着埋头理账,压根没看到可疑之人,不过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昨个儿好似没看到陌生面孔。”
许木这句话,算是做实了偷账本之人,必在屋中人里。
陈沐缓缓踱步,以极具压迫感的脚步、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一寸一寸剥落眼前众人的防备与紧张。
“既然不承认,那就一个一个来!”陈沐寒声沉落,“许木,你将人一个个带去旁屋记‘供词’,让他们将昨日发生之事与所见之人全盘托出,若他们说得有出入,亦或者毫无用处,杖责!直至将偷盗之人找出!”
“明白。”
许木年纪比陈沐小,打小跟着陈沐做事,对陈沐算是言听计从。
陈沐也放心许木办事,先行去了主院禀报事情缘由。
主院的桃花开得盛,赫连渺极喜桃花,遣侍女摘得桃花,欲酿佳酒。
一身简单的石青色曲裾,将窈窕身形勾勒完美,满身清冷沉着,与锦衣颜色辉映得恰到好处。
陈沐进入主院,躬身下拜:“奴才拜见主子,奴才向主子请罪。”
“堂上说去。”赫连渺吩咐侍女白螺,“你领她们暂摘桃花,不必跟着。”
侍女们行礼:“是。”
赫连渺与陈沐去了正堂,白螺伸着脖子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拽一旁的侍女。
“诶,陈沐是不是犯错了?”
侍女张望左右,掩唇低声,与白螺嘀咕:“听我家大牛哥说,陈沐一大早就发脾气,据说是昨个儿才做好的账本被偷了。他辛辛苦苦做了近半年的账本,转眼就被偷了,他没出去咬人就不错了。”
白螺深以为然:“府里也就陈沐做账靠谱,许木当了陈沐几年的小徒弟,做简单的帐还行,做总账得把他脑浆榨干!陈沐一回来就可多事儿,现如今被偷了账本,不气才怪!”
“大牛哥说,陈沐罚了做账的那群小子吃板子。”侍女咋舌,“陈沐就喜欢连坐,一个犯错全都挨罚!”
白螺扶额:“他一身的好脾气全都给了公主,忠叔还时不时吃他一鼻子灰呢!”
“谁说不是呢!”侍女压低声音,脸上幸灾乐祸,“忠叔正给陈沐相看媳妇儿呢,陈沐那叫一个不开心,父子俩大吵一架,陈沐还把忠叔扔房顶,不让他下来呢。”
“……得亏忠叔身子骨好。”白螺啧啧。
“这招虽然不算人事,但胜在有用!”侍女双眼锃亮,“我娘想让我赎身嫁个举人老爷做平妻,今个儿一早我就把她挂树上了!十米高的树,吓得我娘当场就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