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非身上的雾,偶尔也会是这样的颜色,很细微,但许以记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颜色,他才会一直注视着陈非,一直注视着,不想移开。
他想得入神,下意识伸手,下一秒陈非睁眼手扼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将刀出鞘,差点捅了许以。
陈非双眸狠厉、警惕,但眼神有些泱散,没有焦距,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
陆萧听到动静睁眼,看清情况后叫了一声:“陈非。”
陈非回过神来,认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放开手,将刀收回去,眉目难掩疲惫:“抱歉,我……怎么了吗?”
许以也收回手,将外衣递给她:“没什么,是我失礼了。”
陈非看着他手里的外衣,再看自己腿上的衣服,叹了口气,道:“不用了。”
她起身,腿上的衣衫放在草堆上,她在火堆里添了点柴火,说:“你们睡,我守。”
许以问:“你不睡了吗?多睡一会罢。”
陈非摇头,道:“我睡不着,你休息吧。”
劝不过,许以只能躺在草堆上,半合着眼,想着陈非的反应。
从他遇见陈非后,从未见陈非将刀剑离身,如果说陈非是对他和陆萧的立场仍保留一份警惕,那在昏睡之后,却又能迅速出刀反应,行动没有一丝犹豫顾虑,直取命门。
这已经不是对外人的警惕了,而是对周遭外界的不信任,始终在心里绷着一根弦,稍有动静就会醒来防御。
刀剑不离手,才能在别人杀她之前反杀,这个反应融入每一根骨骼和血液中。
难以想象陈非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警惕,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和本能。
陈非没有在意许以心目中的想法,专注看着壁画,像在看连环画本一样,就这样看惊鸿尊者起伏的一生。
李赴眠找她,是想寻求她的庇佑吗?还是帮助?
丹青篁与李赴眠论棋,那盘局又这么巧妙的将她们传送到惊鸿庙宇中,难道李赴眠最后殒落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吗?陈非拿出画尊转交的圆镜,镜中的树仍然没有变化。
圆镜把因果树所处的地置告诉了她,只待她度过虚弱期,就能开通连接因果树的通道。
外面雷声更响,像是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魑魅魍魉都消弥,也像是为这昏暗的雨夜照亮一瞬光辉。
那这样的光辉又能持续多久呢?
陆萧与许以同时睁开眼,熄灭火堆,庙中陷入一片昏暗,陈非只能依借雷光的一刹那看见两人迅速起身,将草堆那些东西都整乱。
她敏锐察觉到什么,问:“有人来了?”
即便再敏锐,变成普通人无法再感知到袭来的灵力波动,许以牵住她的手,带她绕到神像后面,也是他们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陆萧则将现场布置凌乱,开了几扇窗让风雨飞入庙宇中,庙宇的暖意一下子降下来。
陆萧奔到后面,用挂在房梁的纱布遮住许以两人藏身的视线,自己跳到房梁角落,默不作声。
许以与陈非紧贴着墙面,许以轻声说:“有队伍过来,五人以上,领队的很强,应该是狩猎的,他们灵力波动没有目的性,应该是过来僻雨的。”
“过来避雨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
“天道使者昭告天下,要通揖你和陆萧,她没有记住我,所以有人给我透露消息。”许以神情复杂,“那些人,就算一开始不是为我们而来,一旦见到我们也会立刻动手。”
毕竟在利益与信仰的双管齐下中,少有人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