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扬闷声道:“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你对我倒是不客气。”
气氛冷了下来。
谢长厌不解,小舅子是嫌他太过自来熟了?
可他总不能说咱俩前世也算过命的交情,你还记得吗,那时你在你家,我在你家,你手起刀落一路杀穿你家,我在你怀里说不上是人质还是共犯,担惊受怕。
他只能语重心长道:“我与内弟,是一见如故啊。”
江司扬不吭声,但谢长厌能明显感到炎炎夏日里冰雪消解之感。
小犟种,脾气还是这么古怪。
一会儿可别出岔子啊。
谢长厌走了几步,叫起来,“哎哟疼死了。”
江司扬看他又捂肚子,又扶额,又是蹬脚,不像疼,倒像是浑身瘙痒,让人无处下手。
江司扬停下脚步,伸出手:“我背你去看看医师?”
谢长厌摇摇头,惨白面孔大口喘气:“不用,我兴许是中了暑热。我身子不好,常用的药物与旁人不同,都备在我屋子里。”
江司扬:“我去给你拿。”
谢长厌急得一拉江司扬的胳膊,却抓住了江司扬的手。
一手软绵绵似兔毛,一手常年练刀厚茧粗糙,两只风格迥异的手相接在一起,触感分外明显。
谢长厌心一跳,但他不能放江司扬走,他又用力握紧了几分,可怜道:“杜宝呀,能不能替我取个药,我现下住的院子就是左拐直行再右拐沿廊半圈看见池中山石就到了。”
元杜宝脸皱成一团,说:“您就差把放小衣的位置报出来了,这么详细,我能不给您拿?”
谢长厌又看向元伯川:“元掌事呀……”
元伯川大手一挥,连忙制止谢长厌的报幕:“公子放心,我与杜宝前去,找药也快些。”
江司扬见谢长厌三言两语都安排好了,只能叮嘱一句:“快去快回。”
两人纵身离去。
尤其那元杜宝,跑起来溜烟似的。
谢长厌叹一句:“小兔崽子跑得还真快。”
江司扬反手抓住谢长厌还未松开的手,做诊脉之势:“人都走了,你还假装难受吗?”
谢长厌如遭雷击,这小舅子怎么还藏了一手,会把脉?
看见谢长厌这般表情,江司扬明了:“我不会。诈你的。”
谢长厌咬牙切齿:“江、司、扬,你能不能别玩我?”
江司扬抓住谢长厌瘦骨嶙峋的手腕,像是掐住了缺肥少水的豆苗。
江司扬平淡道:“怎么不叫我内弟了?”
谢长厌脑仁嗡嗡响,他面露痛苦,“我头疼……”
江司扬以为他还在装。
又瞧他浅唇颤抖,身子忽的软下来。
向来从容不迫的他,刀鞘相撞争鸣。
他卸下力气,凑近谢长厌扶额的手,关切问道:“是这疼吗?”
来不及阻止,月白长袍袖口撒出的一把粉末。
在眩晕感彻底将他吞噬前,他轻声道:“你……有话好说。”
谢长厌不语,只是一味地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