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扬脖颈三道黑环显现,双刀斩向拥挤尸鬼兽潮,哗啦啦倒下一片。
刀锋寒芒切破一层层固若铜铁的兽皮和虫壳,不曾有片刻喘息,六目八脚齐飞,汁液四溅,泼了大滩大滩的腥臭味。
想来沈阙岚今日针对的只有谢长厌一人,没料到还会有江司扬这样强劲的帮手。
被那一小粒仙桃隐苔吸引而来的,都没有什么大型尸鬼。
这小兽潮对付谢长厌是绰绰有余,但以江司扬的实力足够杀出一条血路。
谢长厌衣衫被蛛型尸鬼吐出的有毒浆液腐蚀掉几处,瘦弱肩膀露出来,灼烧得刺骨挠心。
他将治愈丹药捏碎了直接抹在伤口处,闷哼一声,又用碎布缠紧了,自行在后闪避,以免江司扬分心。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已经静悄悄在空中渐渐扩散至更外面,洞外离得近的野兽尸鬼睁开疯狂的眼睛。
江司扬逐步踩过虫类躯壳,沉闷的“噗嗤”声重复枯燥地响起,他的眼前、脑海里都是一样的东西,动作变得有些麻木,只是一味的挥刀、斩杀。
再差一点,两人就能出去了!
突然,一阵腥气拂来。
谢长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上边!”
江司扬毫无保留地使用【理】,迅速更换姿势,将刀扭转一圈,在空中舞出一道无懈可击的圆。
哐当!
刀刃在那尸鬼的血盆大口中旋过,削下三条如同章鱼腕足的舌头,舌头掉在地上依旧活蹦乱跳,用吸盘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向谢长厌靠近。
与此同时,头顶尸鬼也迅速攀着上方洞壁向谢长厌前去,他的目标本就是那里!
江司扬甩出单刀插入一旁墙壁,一跃而起,足尖踩在刀把上借力又是轻松划出一道弧线,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另一刀如闪电般毫不留情地劈向这个大型尸鬼!
可这个尸鬼不同于其他小兽,他的速度太快了!
刀尖擦着身躯划过,只斩断了它方才扫过去的尾巴,留下一个圆形的伤口。
那尸鬼嗷一声发出吼叫,拖着一前一后血流如注的大洞,眼底全是癫狂,痛,太痛了,它很久没有这么受伤过了,那个伤害它的人彻底激怒了它!
它回头望向那个切掉自己尾巴的白发少年,四脚猛力一蹬,离开洞壁,向江司扬扑去!
风声赫赫,江司扬落在地面拔起深深插在墙壁内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起双刀也向那猛兽尸鬼冲去。
尸鬼大张着嘴,那里刚被削去舌头,露出如同蛆虫般的白色筋脉,它差一点就能啃下少年的头颅。
它的颈部、胸部皆被贯穿,那少年并没有停止动作,眼底冰冷,双刀一上一下顺着它的脊骨一路划开,娴熟地将它一分为二。
尸鬼亲身感受到了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凝固,生机在一点点消散,可它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江司扬忽觉天旋地转,四肢百骸似乎忽然被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
他脖颈剩下的月环和星环逐渐黯淡,试图唤醒【理】却毫无回应。
江司扬想要喊谢长厌走,可是连喉咙都有股被死死扼住的难受。
不好!
一道黑影从地上跃向他,与刚才那猛兽一模一样,嘴巴尾部都是空荡荡的,原是那尸鬼掉落的尾巴化形而成!
原来这尸鬼竟拥有与壁虎一样的特性,能够断尾求生,凭借这招它成为了这块区域的小霸主。
江司扬气血翻涌,冲破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大喝一声,用尽几乎所有【理】灌注在自己持刀双手。
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加注这么多的【理】用在力量上,前所未有的力在他体内经脉乱窜,掌控不好!
轰然一声,刀与尸鬼对撞,刀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壁虎尸鬼亮出锋利尖爪,离他的喉咙只有咫尺之遥!
“呵……!!!”
尸鬼发出不甘心的闷响,它全身发灰崩塌,犹如决堤溃不成军。
江司扬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尸鬼挣扎着想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该死的柔弱的少年,居然一下子偷袭了他最脆弱的位置!
它终究没有成功。
而那少年正疯狂地拿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刺穿它的尾部大洞,哪怕尸鬼失去生机,也依旧没停下。
这匕首上沾满了致命毒素,是谢长厌用来防身的刀,难怪之前他没有用这把匕首割自己的手腕。
尸鬼的伤口已经被扎成筛子,谢长厌气喘吁吁:“和人比玩阴招,你还是太菜了!”
他跌倒瘫坐在地,因为全神贯注于对付忽然化形的尾巴尸鬼上,他顾不得自己,蚂蝗尸鬼已经密密麻麻黏在他的腿部上大力吮吸他的血液。
两人都是失去力气,周边虫潮依旧,还有之前被拦在另一条路的尸鬼也都返回涌过来,没办法通过灵鹤求救。
“抱歉。”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
江司扬道:“我中了毒,可能没办法带你冲出去了。”
谢长厌摆摆手道:“如果不是我拉你闯入这鬼地方,你根本不用这么冒险。”
江司扬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谢长厌道:“是我一次次麻烦你。”
谢长厌一边用手扯开血蛭,一边噗嗤笑道:“怎么,要一直互相道歉说对不起吗?这就是我们临死前的对话吗?拜托,江司扬,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你就该怨把你拉下水的我,多怪怪我多恨恨我,不然到了黄泉,我们说不定走的不是一条路呢,到时候你想骂我我也听不着了……”
江司扬似乎也被谢长厌将死前的插科打诨逗乐了,嘴角轻轻扬起:“我不说了。”
他看见谢长厌痛苦的神色了,扯掉血蛭等于撕裂皮肤,谢长厌只是在用瞎扯闲聊掩盖自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