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熄灭。
浴室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刚刚那个捡草药的少年褪去宗服,着一身丝质长袍,站在浴室门口。
谢泠寻着声音转过头。
少年细细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腹,领子大咧咧地敞着,露出锻炼姣好的薄肌。
向上看去,他双颊飞红,耳垂,脖颈,淡淡的粉晕一直沁到白皙的胸膛。
谢泠略蹙眉,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面的少年郎眼神发虚,猛然朝前倒去。
谢泠并指飞出一道术法,将少年弹起,紧接着飞身掠去,一只手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肢,将他撑住。
“帮帮我……”
裴霁音色清朗,此刻却像蒙了层纱,朦胧如雾,听不真切。
他皮肤发烫,浑身如同煮熟的虾子,双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胸膛,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轻轻喘息着靠在谢泠身上,身上灵力四处冲撞逸散,就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也能看出他此刻的窘态。
这是哪一出?
他怎么跟发.情了似的。
谢泠眼神锋利如刀,在他的脸上、身上寸寸划过,仔细审视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裴霁却对这锋利的视线全然无觉,他周身明显散发烫人的热气,灼得人后脊发颤,“救救我……”
谢泠扫过他白皙透粉的胸口,顺着他敞开的衣领看他的脸。
他瞳孔涣散,眼神浑浊,多半视目不清,但五官着实精致,皮肤细腻红润,贝齿轻咬,薄唇水红,鼻峰挺翘,一双桃花眼含情似水,此刻因为难耐,眼尾沁出了点泪珠,红得勾人。
只看这张脸,和他爹裴昭……
好吧,她根本不知道裴昭长什么样。
俩人斗了二百年,但裴昭终日覆面,黑金色的玄铁面具总是牢牢地扣在他下半张脸上,也不知道什么癖好。
眉眼倒是像了个九成九,但神态却全然不同,裴昭那那张脸终年冷若冰霜,应该不会长得如此妖冶。
谢泠“啧”一声,赤裸直白的眼神在裴霁脸上游荡,看的裴霁浑身发烫,他像是终于撑不住自己疲软的身体,身子一歪,彻底脱力将整个人压在谢泠身上。
谢泠托着他的身体,将他扶正,不料裴霁却像没骨头似地软趴趴依着她。
氤氲的声音和温热的吐息在脖颈处散开,谢泠耳垂一痛,一阵暖湿的触感传来。
“求……”
热气熏得痒痒的,谢泠忍无可忍,捏住裴霁的后脖颈,声音都带了一丝训斥晚辈的严厉,“站好!”
这像什么样子。
谢泠蹙眉,察觉到这人身上萦绕着的水系灵力,转头看了一眼本该属于她的主卧。
卧室发着微弱的蓝光,同他身上的灵力呼应。
阵法被动过。
他破解了阵法,拿到了凝水珠。
谢泠心底有些烦躁,凝水珠是水系至宝,缓解她身上的旧伤最为合适,明日便是旧伤复发之日,若没有凝水珠,只怕是要受点苦头。
他看了一眼裴霁,一个口诀,闪身将他扔到主卧的床上。
少年显然已经恍惚,躺在床上扯开了自己的胸口,谢泠浑不在意,抓住他白皙有力的手腕,凝神灌注一丝魔息探寻他静脉中凝水珠的气息。
不料,魔气刚一探入,如泥牛入海,消遁在他的经脉之中,无处可寻。
床上的人更烫了,他浑身一抖,反手抓住谢泠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颤抖,“求求你……”
如今她旧伤未愈,压制反噬的法宝又被这家伙给用了,谢泠颇有些不耐烦:“求我什么?”
“解药……”
“什么?”
她声音沉静又冰冷,只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暴露了此刻的不平静。
探入他体内的那缕魔息被紧紧束缚,缠绕,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这缕魔息反冲回她的体内。
体内灵魔之气维持的平衡被打破。
旧伤,
复发了。
谢泠完全失去耐心,她盯着眼前的少年,眸子阴郁。
中计了?
“裴昭让你来的?”谢泠抓着裴霁的后脖颈,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双眼,琥珀色的瞳孔骤然变浅。
谢泠还未施展搜魂术,就见到眼前人贝齿轻咬下唇,睁着一双眼睛混沌又可怜地看着她,喃喃一句,“你……”
还以为得到了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埋着的脑袋扬起,水润的眼睛添上了一层水雾,直勾勾地对上谢泠浅金色的眼睛。
生生打断了谢泠的术法,还有将发未发的暴脾气。
他像是被逼迫至极,清泠泠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羞窘:“求你帮我……我可助你梳理经脉气息。”
裴霁能感受到她经脉的混乱,她需要他。
谢泠闭上眼,深吸两口气,再次睁开,已然平复了郁气,素冷着脸问道:“助我?”
灵魔双修有违天道,多得是无法承受的修士爆体而亡。
“我曾修以无情入道,元……元阳菁纯,你一试便知。”
裴霁忽然抓住了谢泠的手腕,眼底红晕微漾,眼睫颤抖,混沌散去了些,增添了些茫然之色。
“无、情、入、道”谢泠缓缓重复着他的话。
是了,无情道。
灵力菁纯,体魄强健,最适合反哺。
谢泠低头一笑,她体内灵力枯竭,魔气反噬,灵府内的两股气息此消彼长,争斗不休。
她满头细汗,额前碎发湿润,脑子却无比清醒——
旧伤和裴昭有关,他又吞了自己的缓解旧伤之物,现在肉偿,也没什么毛病,若裴霁真是不幸爆体,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她将裴霁推倒在床上,坦然一笑:“好,那我便发发善心,救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