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中分明就是在说“放心吧属下明白您的一切安排”的狗腿西装男——
不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意图,她只能无奈地伸手去拿勇者之剑。
……拿不动。
社畜转而用指甲去抠,手枪却仿佛天生和地板融为一体,无法分离出哪怕一丝缝隙。
社畜的表情逐渐扭曲。
这什么勇者之剑啊,分明是雷神之锤吧?!除了勇者其他人别说拔不出来,就连拿都拿不动是吧?!
“哦呀,怎么回事呢,社畜小姐,明明就是你创造的世界,你自己却拿不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道具吗?”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蹲在社畜旁边说着风凉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轻轻松松就勾起了手枪,他嘴角上扬:“看,这不是很简单嘛?”
这下社畜看得很清楚,五条悟并不是“拿”起了手枪,在他弯曲的手指和手枪中间隔了一层奇怪的空间。
好像……有一层空气墙在分隔着他的身体和其他物质一样。
这不简直等于无敌了吗?!
“你当然觉得很简单啦,因为你是‘最强’嘛……”社畜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五条悟眨了眨眼,随意地偏过头:“嗯?”
“只不过,太过相信‘实力’这种一目了然的东西,很容易在视野的盲区翻车哦。”
社畜话中有话,五条悟隐隐觉得不好,但是他刚刚提高警觉,在心里飞快地计算起对方的意图,就直觉般地感到——
不对劲。
他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无法抵抗的悲伤击倒,眼里的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失去了颜色。
五条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感觉……身体沉重,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地上抬起来。
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在耳朵里萦绕不去,与此同时,胸腔好像被什么巨力挤压着,窒息感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呼吸变得迟钝,空气变得稀薄,连光线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压迫感。
五条悟一瞬间僵住。
身体……动不了。
不对……不是动不了,而是——
不想动。
与其说是身体真的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力压在地上,不如说是大脑变得空洞又呆滞。
思绪像是被拽进了一片漆黑的深渊,浮浮沉沉,模糊而遥远。
五条悟呆呆地直视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空间,黑暗像是在无限延绵,连天花板究竟有多高他都感觉不到了。
……好辛苦啊。
感觉……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坚持下去嘛……
咒术界也好……五条家也好……说到底,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总是孤身一人……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同行……路的尽头……又会是什么呢?感觉什么也没有……
思维迟钝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或者陷入了什么泥沼,他能察觉到身体和情绪的不对劲,却无心去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
哎呀……怎么好像……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了。
这就是她的术式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反应不过来呢?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自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古怪,连这个世界提供的那些道具,他都特意开启了无下限术式不去触碰,而且应该没有咒力的流动可以逃得过他的眼睛才对……
果然不应该好奇啊……不管是对这个奇怪的电波女,还是对她或者她身后组织的目的……
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动手的……
也不应该……因为上一次的和她一起的经历……就掉以轻心……
啊……说不定……两次加起来,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圈套……骗取他的信任,激起他的好奇心……
花十年的时间……布下这个局吗?可是……还有太多困惑……比如,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时间差……明明是第二次相遇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了,为什么……社畜小姐会说这是她第一次认识自己呢?是故意这么说来伪装的吗?
但是……大概就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这个世界才这么简陋,也才露出了这么多破绽。
一开始他以为“召唤”是社畜小姐的术式,但是竟然就连这个世界也是她创造的,属实令人恼火,像是设计好了什么陷阱专门等着他一样。
所以,在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与社畜小姐的紧密联系之时,回想起上次他毫无防备、全然信任她的经历,内心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被戏弄的不甘,才一反常态地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明明上一次的时候,更容易对自己下手的,为什么最后却选择放弃了呢?又为什么是在这一次动手的呢?
……不对,如果社畜小姐说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是不是说明,其实这一次也没有得手呢?不然怎么会有对于社畜小姐而言的第二次会面呢?
……啊,懒得去想了……
五条悟透过虚掩迷蒙的目光,看见社畜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杵着那个奇怪的长胡子老头。
社畜潇洒的红色半长发和长老的胡子无风自飘,颇有一种在摆胜利结算界面姿势的感觉。
五条悟:“……”
……搞什么嘛。
不是可以抵御的物理攻击,也不是什么咒术,没有任何咒力,他就是简简单单地被这个长老的物品技能——心灵的悲伤给击倒了啊。
真是的……自己究竟要在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上吃多少次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