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棠逐青那双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到被撞击地如同飞雪一样泼洒出去，他旋转的视线中漫天血色花瓣。

那道絮絮的反复申辩自己迫不得已的女声，交杂着正慢速重现的回忆中的轻哄，如同某种致幻的魔音覆盖住现实中激烈的水声。

“爸爸！！！！”

江糖……

尖锐的童声震碎了迷蒙，江汜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灰白色的瞳孔。

江汜被变得已经完全不似人类的余仞托抱着，它身后是源源不断涌进的海水。

“你咳咳……”江汜一张口就剧烈的咳起来，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鼻腔里很干燥，并没有呛水的痕迹。

难道是刚才的记忆回溯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的身体被大脑欺骗，做除了相应的反应。

“余仞”空闲的那只手在江汜的胸前拂过，帮他顺气，黑色尖锐的指甲泛着光，如同黑曜石。

江汜的衣服被流水卷了起来，他裸露的后腰贴着余仞长满鳞片的鱼尾，触感并非记忆中的冰凉滑腻，甚至是完全与之相反的滚烫，

“爸爸！”

“江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汜往门口的方向侧头看去，是祝擎和江糖。

原来把自己叫醒的真的是江糖。

系统的声音也在脑内响起：江江，吓死我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你刚刚差点被这个怪物拐走了。在外面一声不吭就跟在他轮椅后面走了。

江汜：我记忆里是陪他上洗手间，让你帮我看着江糖。

系统T-T：你跟中邪了一样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江糖差点挂在你腿上都没拦住你，幸好糖糖聪明跑去找主角了。

差一点就成留守系统了呜呜呜呜呜。

江汜的脸被“余仞”扳回去按在自己的胸口，江汜被禁锢着毫无反抗能力。

祝擎把江糖放在还没被淹没的实验台上，从腰间拔出枪。

祝擎冷声说：“放开他。”，一边逆着湍急的水流稳步走近，手里的枪瞄准着余仞的头。

江汜的耳朵被捂着，祝擎话语中的冷意被削减了许多，系统怕他听不清开始实时直播两人对峙的画面。

“余仞”笑着眼睛眯起，由薄膜构成的银蓝色的耳翳抖动着张开，如同一只面对挑衅的野兽，发出“嗬嗬”的警告声。

偷偷潜入主系统查录像的928终于赶回来，急急忙忙把一段记忆塞进江汜的意识中。

928：江江，我用主人的权限查到了，先把记忆给你。可能会有点难受，你先忍一下。

江汜：……

一瞬间好像摔进巨大的万华镜，强烈的眩晕后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江汜看到那个令他曾经听到声音的主人，一个高挑的有着长发的女性。

她站在海边，遥望着天际即将沉下的太阳。

海水在上涨，潮汐卷着砂打在脚腕，江泗趁她出神往深海走，远处有什么吸引了他。

下一瞬画面切换，江汜发觉自己坐在一个礁石上，“哗哗”的海水声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余仞”——终于看到一些对解决目前困境的记忆。

和江泗一起的女人正在和更加非人的“余仞”对峙，与上次闪回中更年幼的躯体相比，这次的时间点更接近于现实的时间。

行为更贴近纯粹的野兽，江泗原来不是第一次被“余仞”劫持。

女人很镇定，似乎眼前的情况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她面对野兽虚张声势的威胁，只是轻声叫了一声“江泗”。

江汜看不到江泗的表情，但从江泗颤抖的缓慢抬起的手上感受到江泗的挣扎。

“余仞”听到那声命令，挡在江泗前的身体转过来俯下身体，在江泗的手抬起来时主动将脸贴上去，像一只小狗用脸蹭它主人的手，哪怕它的主人抬手是为了把它控制起来卖给狗贩子。

江泗在“余仞”而后按了一下，高大的怪物倒下，江汜下意识拥住他滑落的身躯，光滑的鱼尾擦过小腿，触感是不同于冰冷海水的温热。

江汜感到强烈的情感遗留，浓烈的情感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的胃部一阵阵的抽搐，记忆被强烈的躯体反应打断。

“江汜！”

祝擎的声音冲淡了女人冰冷的命令引起的反应，江汜抬起头，灰白色的眸子与记忆中那双纯粹热烈的眼睛重合。

江汜抬起手，余仞如同从前一样蹭过来，毫不设防。

“走，别让他们再抓到你”江汜在他耳后的那个位置按了一下，把他往一步之遥的大海推过去，好在在记忆回溯中余仞带着他已经往通道口走了很久。

推了这一下后，江汜彻底脱力，疲惫地闭上了眼。

这次的回溯太消耗心力，救余仞是出于本能，至于祝擎……

——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