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是朱门酒肉熏天醉,我只见白骨如山鸟惊飞。且待那西风卷尽残云后,冷月空照旧罗帷。
——《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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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飞起来啦!”
男孩在跷跷板上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妈妈!我还要飞!要更高更高!”
另一端面目模糊的母亲耐心地教导着她年幼的孩子:“天福,跷跷板的一端要飞起来的话,另一端就必须得沉下去,现在轮到你来让妈妈飞起来了,用力往下压。”
于是男孩在跷跷板上使劲摇摆,可他连站起来蹦的方法都用上了,也无法撼动其分毫,“妈妈,跷跷板压不下去呀?”
母亲笑了起来:“因为你太轻了,要等长大了才能压得动妈妈呀。”
她主动站起身,配合着儿子的游戏。
“跷跷板的一端越重,另一端才能飞得越高,天福,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男孩张开嘴巴吃着风,享受着大脑晕眩的快感。
夜色却不知在何时突然降临,男孩在半梦半醒的恍惚中听见母亲附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说爱他。有热热的水珠滴在了他的眼皮上,搞得他的眼睛也热热的。
“求求你,求求你,天福还小,这次就让我来代替他吧,他还没有长大……”
“蠢女人。”声音似乎来自于父亲。
“求求你……求求你……”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消失在了男孩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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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福从噩梦中醒来,看到的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头部还隐隐有些晕眩和疼痛,记忆却在逐渐回笼。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原源,他的舍友,他们都是豪华游轮白山号上的餐饮部服务生。
“你醒啦?”原源干干地打着哈哈:“小昭也不是故意的,那层楼梯上面有水,船晃了一下,她就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扶手,你明白吧?而且她当时也没有看到你,你那个位置正好在视觉死角……”
原源手舞足蹈地帮秦昭做着解释,一起简单的铁桶脱手砸晕同事的事件被他找出了无数个客观理由,好像那实在是由不可抗力造成的结果,是由宇宙法则运行得出的必然,秦昭本人没有半点责任一样。
“呵呵,总之人家现在正在外面要给你赔罪呢,还有礼物……”原源开始扭扭捏捏。
“知道了,给你就是了。”徐天福翻了个白眼,噩梦给眼睛带来的酸涩感也随之消除。
原源这家伙喜欢秦昭的事实在是非常明显,偏偏只有他还自以为是在搞暗恋。
原源乐颠颠地爬起来,“那我去给她开门。”
转身之际,一张卡片从他身后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掉了下来,于是徐天福捡了起来。
卡片似乎是一张名片,正面写着原源的名字,背面有一个好感度进度条,停留在60%的位置,下面还有一张原源的脸,这张脸会讲人话:“好兄弟,我愿意帮你做力所能及的任何事,不过我希望你能离小昭远一点,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徐天福大受震撼,这是什么东西?3D卡片还是他的头被撞出了问题?
他立刻叫住原源:“原源,你过来看一下,你的这张名片好像会说话?”
“名片?我哪有什么名片,你在说什么?”
原源好像根本看不见徐天福手中的名片,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兄弟,别担心,最多再熬7天,等靠了岸,我一定立刻带你去当地最好的医院。”
“去你的,你才脑子有问题。”
话虽如此,徐天福实际上还是连这张名片的边边角角都摸了好几遍,甚至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那张人脸,这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普通的名片。
“干什么?!”人脸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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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节约空间,游轮上工作人员的宿舍都很小,原源三两步就打开了房门,露出了正等在外面的秦昭。她藏在厚重刘海下的眼睛红红的,本就白皙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苍白,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拧过水的毛巾。
“对不起!”她猛地鞠了一个大躬,给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徐天福站起身,用行动证明他的头没事。
“我没有事,你也太紧张了。”
然而走到门边时,徐天福才明白了秦昭如此紧张的原因可能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不远处楼梯道上那两个看戏的女人,一个染了金发,一个做了美甲。印象里,她俩是客房服务部的,一直莫名和秦昭不对付,一副校园霸凌女成年后就业的模样。
“因为你当场就晕过去了,真的吓死我了……这是我自己做的枕头,里面放了艾叶、竹叶、菊花和决明子,能帮助安神的,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谢谢你。”他在枕头的背面又摸到了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