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呛到了而已,抱歉,没有打断你的思路吧? ”
“没有。”潼恩狐疑皱眉:“你刚刚有吃东西吗?”
她感觉自己思索的时候对面一直很安静,没有什么动作。一眼扫去,支在沙发上的小桌板只摆了棋盘棋子,艾斯黛拉手边的茶几上也只有一瓶没开封的可乐。她附近没有任何食物,而且在和软软下棋的时候,她也从没碰过棋子之外的东西。
“吃了一颗药。”艾斯黛拉微笑道,指尖摩挲着项链的吊坠,语气低落了几分:“我身体不太好,随身带着药品。刚才怕打扰阿兰思考,想着不用拿水应该也能吞下去,所以……让你看笑话了。”
“啊!是……是这样吗?”潼恩顿时懊恼羞愧,对方的温柔细致衬得她那句“质问“格外冷漠。于事无补地将汽水递给对方:“不用考虑我啊,我专注得很,你骂我我都不会发现的。喝药还是就着水喝吧,小心噎死。”
“艾斯黛拉”垂眸看向汽水,没搭腔。
潼恩跟着也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喝过的,瓶口上甚至还有几滴细小的水珠。
她瞬间收手,耳根微微发烫。
“不好意思哈哈……我给你重新开一瓶。”
她说着将汽水放回茶几,拿起那瓶没开封的可乐扭开瓶盖,重新递给对方。
“谢谢。”
艾斯黛拉终于笑了笑,接过可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指尖捏起圆珠。
一下,两下,三下……
短短几秒,又该潼恩了。
但这次她胸中已有一张地图,没多犹豫,抬手就下。
艾斯黛拉就更不需要犹豫了,哪怕是最复杂最费脑子的战旗,艾斯黛拉也从没犹豫过。
精密得如同人工智能,人脑在分析眼前棋局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在构想上千种未来可能的局面。
额角渐渐渗出了汗珠,一点残阳似乎从爬山虎的缝隙里漏到了棋盘上,耳畔飘来远处的笛声和阁楼的钟鸣。记忆中肃穆冰冷的黑白棋盘与眼前五彩斑斓的儿童棋盘互相交错,动画和车马的声音混为一体,只有舌尖橙子汽水的留香是真切纯粹的,过去她喝的也是这种饮料。对面坐的,也是同一个人。
一个她从没有赢过的人。
除了这次。
这次,为什么赢了呢……
潼恩久久凝视着棋盘,就和下棋时一样全神贯注,微微皱眉。
“你赢了,阿兰。”
直到艾斯黛拉微笑出声,她才猛然抬头,眸光锐利:“为何让我?”
“让你?无稽之谈。”
“少来了,我不可能赢你。”
“你哪里下错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以我的认知我当然觉得自己每步都是对的,但是--”
“既然没有失误,你从哪里认为我会赢?”
“因为我就是不可能赢你啊。”
艾斯黛拉被逗笑了:“如果你这么深信不疑会输掉,为什么还下得这么认真呢?”
“那当然!输也要输得问心无愧吧!我要是懒得下直接拒绝你不就行了?你这次到底为-- ”
随着与面前的人交谈,视野中的夕阳渐渐消退了,耳里只剩下动画片的声音。她从那个遥远的黄昏回到了这个晚上。
现在,对面坐的,不是同一个人。
潼恩怔然,既怅然若失又有些迷惑不解地盯着对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但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关于“潼恩”和“星罗帝国”的记忆……而且很坏!
“呜呜,没了……”
软软一声哀叹,猛然攥住了潼恩的神经。
“什么没了?”她的注意力瞬间全部落到正播放片尾曲的屏幕上:“大结局了?还是这集没了?”
软软鄙夷地瞥她一眼:“笨蛋姐姐,这是电影,只有一集!”
“不是也有时候会把电影分集播放吗,你才是笨蛋。”潼恩不服气地辩解一句,又赶忙追问:“结局是什么?”
软软继续鄙夷:“你不是说这个很无聊吗?”
“也没有那么无聊……结局到底是什么啊!他们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
潼恩大大松了口气,两眼放光:“真的?黑狼不是被抓了吗?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没有跑出来啊。”
“那你刚刚说他们在一起了!”
“没错呀,小兔子也死了呀。”
“……”
潼恩张大了嘴但没有声音,像忽然被人掐住了一样。
“死……死了?”
良久,她艰涩吐字。
“对啊,两个都死了,不就是在一起了嘛。”软软跳下沙发,跑到艾斯黛拉身前抱住她的膝盖,仰起头撒娇:“妈妈,我饿了。”
艾斯黛拉微微一笑:“好。阿兰。”
潼恩:……又是我?!
她哪会做什么早饭啊!